第 27 章（2/2）

冯陌：“好，下次去多拿点。”

周六中午。

微弱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到沥青路上，这是食堂前面的一段小路，沐颜在一棵大树下等人，没一会，远处沸沸扬扬跑过来一眼望不尽的人群，好像战士在往山坡上冲锋，场面极为壮观。

俗话说有失必有得，高三牲总是有一些特权，比如最早吃饭、最晚放学，不用升旗、不用睡觉，老师你一句我一句PUA每天打卡报到、学校紧着没用的心操。

沐颜在等着班主任一起去家里做助学金申请的家访。

其实现在才申请助学金已经有些晚了，但是不知是邹丹心里还心存愧疚还是她良心发现，反正沐颜要和她走一趟。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先是站着后是坐着，冯陌陪他等了一会，不过他让冯陌先回教室，冯陌就回去了，等啊等，初三吃完饭了是高二，高二吃完了是高一，他坐在树下石台上都快成为风景了。

事实上他也确实成为一个风景了，许多人吃饭都看见他了，时不时往他身上瞟，沐颜浑身有种多年修炼出来的清冷忧郁男神的气质，可以说是小学妹的诱捕利器了，沐颜无所谓，被人看看又不会少一张皮，虽说投来的目光很多，但也没人上来打扰，毕竟在新时代女性的心里：干饭第一，没有第二，这榜一共就一个名额，虽说秀色可餐，但吃不饱，干饭哐哐两口就顶饱！

沐颜在树下坐得花儿都要谢了，身上忧郁的气质也越发沉浸。

他先是数这些人里几个女生短发，几个女生好长的头发，几个精神小伙，几个戴眼镜……戴眼镜的数不完，只得数不戴眼镜的，来来回回看了几百几千张脸，也觉不出一张比冯陌更好看的，于是更无聊了，看这么多人还不如盯着冯陌一个人看有意思。

他就在树下等，挨着颗黄桷树，沐颜有时候真的很好奇黄桷树这个物种到底是怎么确定黄不黄的，有的树子英年早黄，秋天刚一开始，叶子就上赶着投胎，马上黄了又马不停蹄地落，就是一个秃脑袋；还有树子它偏不黄，好像有秃头焦虑症，这叶子必须是长在头上，不然不得劲，风吹雨赶也必须绿着；大多数的，还有半边叶子黄、半边叶子绿，上面长嫩绿绿的，青黄不接，那落了都不知道是一棵树上长的，他背后这棵就是，同一棵树上竟也分出个春夏秋冬来，也是厉害。

如此树和叶子也数完了，那人还是没来。

直到太阳偏西了，人们都吃完一轮回教室了，沐颜又当了一遍吉祥物了，他头上的花都黄了的时候，“叮铃铃”铃响了，他也就该回去了。

等不到的人总是等不到的，也没怎么失望吧，谁也不该谁的，就是石台上蛮冷，屁股坐得蛮凉。

清风拂过发梢，微微吹缓了少年躁动的心。

如此，他便又回教室了，至于后来那个人来过吗？也不知道，反正他等了一中午这件事谁也没再提过。

从食堂回去时，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许是在树下吹着风坐了两个小时的安静给了他一种静谧的错觉，也或许是他本身就没对这个世界有多少期待。

总说老师是万人高的，可现在的老师也不尽人意了，还记得高二的时候，课业也很紧张，他们化学老师忽然把他叫去年级办公室，化学老师是副年级主任，沐颜平时在班上纯在感不算高，冯陌和他都很低调，冯陌就不说了他被叫去年级办公室是常有的事，沐颜倒是第一次。

沐颜还想了一通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但也想不明白，后来才知道是要他去参加一个绘画比赛，邹丹也找过他，但是他嫌太麻烦就没去，化学老师身为副年级主任教三个班的化学，却不是班主任，绘画比赛获奖者的指导老师是评高级教师的一个比较有重量的栏目，可高中却没多少人愿意去，一是太麻烦了，二是没必要也没时间，但沐颜那时候已经没去画室了，他也很久没有好好画画了，他答应了。

总共用了一周的时间，主题是科技创新，沐颜的思路很独特，他画了一个庞大的DNA撰写系统，巨大的DNA序列悬浮上空，各种动物图鉴发着光在旁边，再放大几个原子模型丰富画面，整个画面精致而有内涵，操作台、机器人在画面边缘，有主次的同时主题也贴合了，画面完整度也高，色彩丰富度更不用多说。所有的都是顶尖配置的画，构思、构图、勾线、填色、丰富画面都花了他不少心思，高二的时候9：40放学，他10点到家每天都画到12点，才赶上交作品的末尾交上去了。那是一个就算拿去国家级别也能获奖的画，却在区级比赛里交出去后如泥牛入海一般，一无所踪。

化学老师让他把作品信息写在一张纸上，贴在作品背后，他却忘贴了，如此想来，贴了也是能撕下来的。

以前画室老师也干过，把他的画拿去套上别人的名字得奖，保底都是一等奖，画室老师卖了个人情，沐颜得个知情权，其实他也是无所谓的，知道自己的画得了奖，那个名字是不是自己的，那个奖都是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那幅画最后也不知道套上了谁的名字，也不知道给他加了多少分，反正沐颜没再在展出的画里看见，大概也是那时起，邹丹就看不惯他了。

可他只是想：那幅画交得太急，竟忘了拍照了，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诸如此类，遍地如麻，还没出世的少年也就对这个腐烂的世界没什么期待了。

总也是懒得去争论的，总归是他画得不好，没拿到奖就是了。

总有一些勇敢，将行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