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2/2）
薛习郝声音冷了几分：“你们常年不在家，和我不亲，你回来了我不亲近你，你就觉得我性格冷，要了二胎。待在家里，想让我分心看他，又不希望我碰他。”
“你从根本上就不认可我。”
落下这几句话，薛习郝松了口气，紧攥的手指散了点。他说：“所以我明白了，你永远不可能像对待他一样耐心对我，你甚至觉得和我说话都嫌烦。”
女人愣愣看着他，薛习郝看出她眼底的不可置信，不知道是对于他说的这番话，还是因为被说中了心思。
“所以我长大了，也不需要你的关心了。”
薛习郝在真真切切控诉她，并且告诉她，他不需要了。
“我爸已经同意了，这次回来，也只是说一声。”
薛习郝走了两步，又停下，他没有回头，而是擡眼再扫了一圈。
这里的布局和小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住进来的人多了，才真的有了人气，只是这人气不属于他。
“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有弟弟挺好的，最起码弟弟在，你们也会回家了。”
“习郝……”薛习郝的妈妈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
都到现在了，薛习郝也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话。
他说的这一切，都只是他想说。
少年时期缺少的陪伴是一辈子难以掩盖的钝痛，每每回想，都会疼一次。
时间少没关系，但因为时间少而导致相处间的缺陷却不应该是一个人的错。
所以说开吧，说开了，大家都明了这点疙瘩，他也不用再对他们心软。
出了大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薛习郝拿起来看了一眼。
“你说的真棒！给你点赞！”江礼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薛习郝低笑：“这么开心？”
“那当然。”他恨不得飞过来当着薛习郝妈妈的面狠狠再控诉一顿。
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儿子偏心成这样，真奇葩。
江礼那头嘀咕，薛习郝说：“以后不会了。”
江礼：“嗯嗯嗯……现在就等你回来啦，我们一起吃饭！”
反正有钱，接下来想吃什么想干什么都可以自己做主。
这是江礼能想到最好的结局。
“这么开心？”挂了电话，易备在边上问。
“嗯。”江礼骄傲点头，“你不也开心吗，我看你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夸张是夸张了，他们三个人对各自的家庭情况都了解，彼此之间互相帮忙，能解决的都解决，其实江礼的标准很简单，那就是开心，只要心情好，他们还年轻，其他算不了什么。
“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我们……”
“打住打住！”江礼擡手，“你都说过很多遍了，虽然知道你很真诚，但你说多了我也是会骄傲的！”
易备笑着摇头：“好。”
高考完等待成绩的时候总是煎熬的，江礼比想象中的轻松，他问过薛习郝和易备，考完了才恢复记忆，万一他考的不好怎么办。
两个人的回答都是，“你已经尽力了”。
话是这么说，这么一看之前把他往死里训的人好像跟他们没关系一样，江礼总产生一种割裂感。
甚至成绩还没出，两个人比他肉眼还要着急。
一个不在，另一个人总是黏在他身边，也不干什么，只是看着他。
江礼点着小游戏在玩，突然听到易备说：“江礼，接下来……你会怎么样？”
江礼指尖一顿，他擡眼和易备对视。
“不知道。”他摇头，又问：“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们……”
“我们也不知道。”易备垂着眼，“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如果可以，肯定希望你能一直留下来，选择好的学校，我们可以继续联系。”
要是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他想不出来。
“真的很奇怪……”易备笑容有点苦涩。
江礼眸光轻动，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易备知道这件事情他不奇怪。
他握紧了易备的手腕，力道大到对方估计觉得疼，两人都没管这一点。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江礼思绪放空，又瞬间回神，他语气急促，“我希望我能说疯来，随风走。”
尽量不耽误周围所有人的生活轨迹是根本不可能的，虽然江礼最希望是这样的结局，他不知道他最后会怎么样，但他不希望把痛苦带给他们。
显然这又是不可能的。
离他越近的人越容易受到伤害，这时候说再多的话都是徒劳，哪怕现在，只是谈到这个话题，他的心口就不免开始钝痛。
人真的很神奇，原本无数条平行线交织在一起，就不可能回归原位。
稍微有点别的东西波动，这几条线就跟弦一样，会回弹很久。
至于什么时候稳定下来，他说了不算，别人说了也不算。
“江礼。”易备紧紧盯着他，张了张嘴。
“我知道，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江礼打断他。
“但这对你不公平。”易备叹了口气。
“真的没办法，最起码现在做不到其他的选择。”江礼抖了抖肩膀，尽力把话题往轻松的方向引，易备看出来了，没在继续执着。
只是看着江礼的眼神很深很沉。
江礼清楚，这个世界上，他收获的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友情，每一件分量都很重很重。
“好在现在只有你俩知道，要是让汤飞他们知道了，估计会抱着我哭二里地，还是觉得我在刷他开玩笑吧。”江礼低笑。
人离开的时间很突然，或许是某个上学的日子，又或许是睡了一觉，或许上一秒还在开玩笑……
江礼觉得他已经很幸运了，避开了这些时候。
“想开点，起码我还活着不是吗，你们能记得我，那就带着我的话好好生活，记不得的话……”江礼顿住，吸了吸鼻子，“那算了，也依旧好好生活。”
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祝福。
明明没到那时候，谈到这个话题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薛习郝开门进来就是两双和核桃眼。
一个比一个红，一个比一个肿。
薛习郝拧眉上前：“怎么了？”
他曲起指尖碰了碰江礼的眼尾，江礼哽咽着吸了口气：“没事。”
还说没事。
“我就开了个玩笑，笑过头了。”
薛习郝：“然后哭了？”
江礼对上薛习郝的视线，忍不住笑，结果又笑出一滴泪，人还差点撅过去。
两个人都要上来扶他，他利落滚进薛习郝怀里。
“好了好了，为什么你俩哭起来都那么好看！”这是他最疑惑的，好好的控制住聊的挺好，突然戳到了他的点，他就开始哭个不停，眼泪模糊了视线，结果发现易备也哭了！
这人哭起来跟薛习郝一样，眼泪跟珍珠一样掉一颗是一颗。
就他，泪洒长江河，超级难看！
薛习郝原本还在紧张，闻言把往自己怀里埋的人脸扒出来，他越扒江礼越躲。
“干嘛呢干嘛呢！”江礼不满，“你再扒我走了！”
薛习郝听不得“走”这个字，搂紧了他：“我错了。”
好不容易把话题引过来，一句话又倒回去，江礼忙起身，薛习郝抱得很紧，江礼拱来拱去才拱出头，接着拱出四肢。
“不走不走。”
薛习郝眼睛更红了。
他这段时间情绪挺低落，动不动眼睛红。
看到这样，江礼下意识伸手虚托在他下巴，准备接水。
“你俩……干什么呢。”易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知道你俩谈了，做事儿能不能背着点，我这儿还有小孩呢。”
他倒是不介意，但易笙在，两个成年人在她面前过于亲密总归不太好，而且易笙很容易受到他们情绪的影响。
“错了错了！”江礼举手，“认输了。”
他挣扎站起来，猛回头，背影透着倔强：“你俩哭吧。”
“行了，不逗你们了。”易备笑了笑，江礼看他，易备眨了眨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