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所惧怕之事（2/2）

礼堂上的青年还是老样子，但昆岚很难将他和传闻中的皇位继承人越见雪联系在一起，或许因为名字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的符号，也或许因为忘不了梦里的那张面孔。

柏松作为预备营最高长官陈述赦免事项，提交文件，最后令遇赦者重复誓言。

直到昆岚说完誓言皇子始终都没什么反应。

“殿下？”柏松试探道。

“嗯……”

月见雪回过神来打量眼前的男人，规规矩矩垂首而立，和大半个月前判若两人。可熟悉的是空气中那股怡人的芳香，令他不由自主地反复想起那天夜晚，对方的轻浮，无礼，以及动情时的模样。

班扬告诉他先天破损的腺体不可能产生信息素，因此这大约只是某种普通的香味，只有他闻得见的香味，且事实证明不会因为清洗而消失。

——这真是件怪事。

“期待你的表现，预备兵。”

文件上签了字，昆岚恭恭敬敬地接过去交给柏松，正式获准解除禁闭归队训练。

看着男人低眉顺目的样子，月见雪不知为何感到焦躁，也许那天晚上不该那么快把他送去清洗的。

“预备兵。”

在宪兵带领昆岚退下之前他忽然开口叫住对方。

后者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你的誓词和训令说起来很流畅，看起来认真背诵过，但对于使命你了解多少，你真的愿意为此奉献生命吗？”

“殿下，您怀疑我的诚意？”

“很多人信誓旦旦地说要追随我，追随神圣之主，但到头来只是为了私欲。”

“这再正常不过了，殿下，如果一个人毫不犹豫地说自己不为私欲，那他多半是一个骗子。”

“那么，你的私欲是什么呢？ ”

“我？神圣之主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我本着感恩之心，愿用她赋予我的生命做她想做的一切，殿下如果执意要我说出我的私欲，那么我的私欲就是报答您和神圣之主。”

柏松在旁提着口气，生怕昆岚回答不当连累自己背上疏于管教的责任。

目前看来答得还算得体，尽管凭皇子的脸色尚看不出是否对答案满意。

月见雪面无表情地看着昆岚，对方的语气和夸张做作的措辞看上去和那天晚上并无区别，但又似乎规矩和恭敬了许多。清洗只会替换容器已有的记忆而不会改变容器的性格和行为喜好，在此之前他从未在意过这点，但现在想来还不错。

“抛开那些华而不实的词藻，你能够为神圣之主做什么呢？”

“您问倒我了，殿下，我还不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昆岚耸肩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是说如果有资格出战，我自然愿意为了胜利付出一切。”

进预备营当天教官告诉他们，只有表现良好的上等兵才有资格接受任务。没人知道所谓的任务究竟指什么，大家似乎默认军队存在的目的是参与某个战斗，对外敌，或对叛乱，即便是昆岚也未从鹦鹉口中了解到更多。

现在看来仁西拒绝告诉他所有真相是正确的，知道越多破绽越多，而眼前这位皇子殿下又偏偏很喜欢提问。

“或者，如果您对我的回答不满意，我可以换个说法，我愿意为了神圣之主做一切我所惧怕之事。”

“你所惧怕之事？”

“在我看来接受恐惧才是最大的诚意，殿下，人们在表达决心时通常会拿名誉和家人发誓，那只是因为大多数人惧怕失去它们，没有恐惧誓言就毫无价值。”

月见雪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在很认真地听这番话。

柏松与几位军官面面相觑，不明白殿下是何用意。

每个安福日皇子都会代表教会和皇室来营里慰问，多数是走个过场，赦免犯错的新兵仅是众多恩赐中的一项。实际上皇子几乎不和士兵单独交流，也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容器产生多余的兴趣。

但此时此刻，昆岚显然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目前我还看不出来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害怕。”

“我害怕错误，殿下，如果有一天我必须承认自己选错了路，那么我宁愿立刻在错路上死去。”

“哦？这真是个有趣的说法。”

“我是一个绝不回头的人，但如果您告诉我我错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曾深信的一切，追随你。”

月见雪听完这番真挚的表白，很长时间没有再开口，深蓝色的目光轻飘飘落在昆岚的脸上，似乎在透过他看更远处的什么东西。

直到柏松再次试探性地叫了声“殿下”，他如梦方醒般收回视线。

“回答得很好，预备兵……既然知道我对你的期望，那就好好表现。”

“是，我亲爱的殿下。”

“归队。”

柏松带着昆岚回训练场，皇子也在侍卫的伴随下离开兵营。

马车发动的时候带起冷风，瞬间冲散了萦绕在鼻尖的香气。

他略微茫然地转身朝礼堂方向望了一眼，皱起眉头，仿佛才发觉自己在这地方浪费了太多时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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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剧情就提示到这儿了嘻嘻（努力暗示）

and上一章新添了很多内容，建议刷新后重新看（增加后有近3000字篇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