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结局 下（2/2）
范干津扶额，他竟然也已经从过去随时焦虑担忧，进化到“果然是梁辉干得出来的事”的不怕开水烫心态。既然没受伤也没被拘，范干津就有闲情逸致，先查看快讯传播。
毕竟梁辉之前就准备搞西部农村发展银行，范干津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他要来个大新闻。
引起群众关注的先是短视频，居然还是在V家播上传的。视频里：银监会外面，还有保安在站岗呢，周围围了一大圈人。有个高处视角拍到就有两男子在银监会门口出来后，没走多远，就开始扭打——其实也不能说是扭打。先是一个板寸头男去揪另一个高个青年的领带。高处视角隔得远，看不清晰面部，但从身高差和身形来看，很容易分辨高个青年是梁辉，那个板寸头膀阔腰圆的男人，应该就是西部农村发展银行行长儿子。
那男人先揪了梁辉领带，梁辉居然没其他动作。那男人往梁辉脸上打拳，却像故意打偏——也不是他故意，而是梁辉不着痕迹动了动脖子，轻巧就避过去。反而显得那人笨手脚自己打空。
那人不信邪，明明这人都给揪在手上了，怎能打不中？他又连打几拳，每拳都像是自己在跟空气对打，饱含力气的老拳屡屡从梁辉耳边、太阳xue旁滑过。眼神不好的还以为这家伙虚张声势吓人呢。结果被打的那个浑身齐整，气定神闲。打人的那个虚汗直冒、气喘吁吁，真不知道是谁在打谁。
那人好半条都没打中不说，还把自个累得半死，不信邪，用力扯梁辉领带，似乎要把他拉翻、勒痛，还上手掐。范干津都不禁悬了心，哪怕他知道现在梁辉肯定没事。但那勒脖子的动作怎么闪避？脖子是人最脆弱处……
保安已经闻讯往这边过来，但围观者不少，保安还没来得及拉开这干架两人时，变故陡生。
那个板寸男忽然怪叫一声，就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气猛地往后一拽，直直滚落到银监会外那条街马路的台阶下，摔了个狗啃泥，翻不起来。
正好保安挤进来，赶紧疏散人群，挡在肇事者间。他们拉不起来地上那一坨肉。那家伙也做出耍赖撒泼姿态。
视频中传来围观群众喧嚣叫嚷，夹杂着哄堂大笑——他们看动手打人的那方本来就不爽。但那位被欺负的小伙子人高马大，看着也结实，便不好上前拉偏架。还以为那高个小伙子是“秀才遇到兵”一直不还手，他们干着急。谁知吉人自有天相，哪怕那小伙子一直没还手，打人者也一直没打中。
刚才他们看得清楚，梁辉依然浑身不见什么动作，那打人者却自个摔狗啃泥。梁辉优雅整了整被扯歪的领带，张开双手对大家做了个无奈姿态：“朋友们为我作证，有录下来的吗？有啊，那就更好了——不是我推他摔下去的，对不对？”
与热心的北京朝阳群众齐名的金融街吃瓜群众附和：“看到的，你手都没擡起来。”“是他自个摔的。”“录下来啦不怕赖。”
台阶下那狗啃泥的行长儿子，摔红的脸更臃肿了，像一瘫地上的蛤.a肉，破罐破摔似的咒骂：“梁辉你个小阴比！就是你推我！否则我怎么会平白无故从上面摔下来！你要陪！”
保安大叔呵斥：“不要在这里闹！起来！”
有老大爷在旁边阴阳怪气：“这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倒转碰瓷的？自个吃多了站不是站样坐不是坐像。放个响屁把你喷出来了呗。”京片子老大爷骂起人来极损。
梁辉掏出手机：“看在同乡面子上，我给你微信转6块的挂号费，医院你就自个去吧。保安同志瞧好了啊，脑袋周围没什么血啊浆啊。回头他在医院检查，发现脑花漏成了猪头筛子，跟我也没关系。”梁辉损起人来也是毒舌的。
“梁辉你个小【】【】！你个没爹的【】【】！”那人还在地上骂骂咧咧，旁边看热闹的阿公阿婆听不下去字眼，教育道：“你这小娃娃说话好脏”“丢不丢脸”“谁教你的，没爹妈……”
梁辉摊手对围观群众大声道：“有爹，爹是西部农村发展银行行长，现在估计巴不得掐死这蠢货呢。代替他老子参加国企董事会，参加了几次，空头支票到处开。拿国企的钱，拿银行的钱，手续也不走，那是能随便动的吗？吃喝嫖赌啥都沾。还吃了豹子胆敢用发.票来报销……啧啧那一沓真是，触目惊心。我当然责无旁贷要把违规情况上报，举报给银监会负责人。不能让国家资产蒙受损失——”
梁辉这话义正言辞，配合他那浓眉大眼的一脸正气，当场就有老大妈老大爷分分钟想送捍卫人民财产安全的锦旗。
那行长儿子怒道：“是你给我下套！你故意让财务提前走的！你故意说你签过字了就不用找其他董事签——还有那个洗浴中心的小姐也是你提前安排录音的，你他.妈还说发.票名目要写实在的，不然报不了——全是你算计我，平时一口一个邓哥叫得多自在——你哪里只是送举报信，我看到的，你银行，你就是最恶毒的那个——”
梁辉指着银监会大门：“这不就是你刚才对他们说的？然后呢？不会这么快就把人家对你说的当成耳旁风了吧？——‘邓同志，你告梁同志给你下套，要有证据啊。你说他哄着你拿违规发.票来报销，还给你在审批单上面签字，才会去拿公章盖的。那你总有那签过字的审批单吧？’”
“——谁知道你他.妈用消失笔来签字！”
消失笔是一种能与空气接触反应后，慢慢消失痕迹的笔。
梁辉故作惊奇道：“又栽赃我。退一万步吧，就算是消失笔，还是能用些化学办法恢复痕迹的嘛——还是说你从初中开始就出国混，社会主义理化生教育啥也不懂？没关系，你把那文件拿出来，银监会都是些高人，肯定可以给你恢复。”
银行行长儿子哭丧的脸太难看了：“还不是你个阴比买通我秘书献计策，什么氧化还原，轻轻用火烤一下，消失笔的痕迹就会重新显露出来……结果那文件被烧没了！”
周围一阵哄笑，梁辉也朝周围摆手道：“他胡咧咧的，诸位就听个响乐。兼并申请倒是确有其事，那也是按流程走的，谁叫西部农村发展银行查出那么多坏账和违规操作……我害的？诸位，这是自作孽，长了一大块烂疮，我不过是把那块粉饰太平的遮羞布掀开。却成我的错？”
那银行行长儿子干嚎：“关你什么破事！抢食的秃鹫豺狗！恶心！”
梁辉挑眉：“你先自个承认是块腐尸烂肉了？”轻蔑叹了口气，对周围人道：“就这智障程度，恐怕正规医院没辙，也不知道精神病院收不收。闹了这大半天，你看银监会有人出来理你吗？选吧，你是自己去正规医院，还是等我把你送精神病院？”他不紧不慢走下楼梯几步。
那人猛地缩了两步，惊恐看着梁辉，骂骂咧咧堵在嗓子眼里，终于在保安的驱赶中，挪动肥屁.股一拐一拐往人群里走。还遭到金融街老大爷们的嘘声。
不过就在梁辉走下楼梯时，有个穿太极马褂锻炼的老太爷趋到梁辉身边，轻声说：“好小伙子，练家子。气功底子不错。”
刚才那银行行长儿子勒住梁辉领带，又抓又推，自个反而滚到台阶下去了。梁辉的手没有和那人接触。这老太爷却看得出来梁辉身上有股劲，把那人弹下去。气功是个笼统称呼，身体好的，又学了些呼吸法门和擒拿手段的人，提起一口气，能做到。
梁辉一愣，四下瞅了一眼，见没第三人听到，便也只用耳语声对那老太爷承认：“微末毫技，护个身罢了。”
老太爷深以为然般道：“我就用这招避免被打——家里老太太厉害啊。”
梁辉登时心领神会般，低语：“我家里……也有个，极厉害的老虎，这会儿多半已经来兴师问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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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干津从视频里看不到最后细节，但前面消失笔的事还是能听到。他心急火燎安排直升飞机——他现在也被梁辉带得习惯坐这种不亲民的工具。一边在直升机上打电话。
“……我不说冒险了！反正你就是这样的！所以你真的用消失笔签字哄他上钩？”范干津不住大喘气，怒斥：“这里面要有一步出差池，比如那文件没烧干净，比如他刚拿到签字的时候就拍照复印，你就完蛋了！这点数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啊！——”
电话里梁辉熟练地做小伏低，说些知道错了，下次改正之类的哄人话。
范干津余怒未消：“下次？！我看你下次还敢！就不改！”
电话里梁辉沉默了几秒，若有所思，实诚：“有可能。”
“梁辉！我知道自个不是什么过安稳日子的主。也知道你总要搞个大新闻！更知道你有能耐自己搞、不想惹我.操心。但你能不能——能不能每次冒险前，多想想我？”
梁辉这回不用甜言蜜语糊弄了，而是认真跟范干津解释道：“那种犯浑冒险糊涂事我不会再做的……这些事情我都经过考虑：比如你说的几个易出岔子的地方。我在董事长办公室里用消失笔签审批单，然后当着他的面在发.票上盖完章。我告诉他，发.票我直接交给财务，带着章和发.票走人。审批单则留在他那里。这个办公室里没有复印机。我让黑客掐点，远程黑掉那人手机。所以他没有条件立刻复印或用手机照审批单。他的秘书就在门外，手机也是被黑掉的。消失笔在两分钟后开始起效，桌上刚好有打火机。而且我提前把他秘书打印机里的A4纸换成了用特殊材料处理过的易燃纸，表面看和A4纸没区别，但只有有一点点火星，哪怕是一点高温烟灰，就会烧得一干二净。他拿来签字的文件，一定是用那种纸打印的——我走后两分钟，他来不及备份，看到签字消失，立刻就会把秘书吼进去想办法。我之前在他秘书面前提过一嘴消失笔迹可以靠火熏恢复。他的急性子看到桌上打火机就会顺手一试，那审批单就整个烧掉了。”
梁辉又在电话里温柔低沉道：“我永远不会，给你，找麻烦。我承诺过的。范干津，你放心，我绝不会，害死你。”
范干津长出一口气，“嗯”了声：“算你长点心眼了。不过这种钓鱼执法的事情，下不为例！”
梁辉又沉默两秒：“你觉得，我的手脏了？”
范干津轻声道：“论迹不论心。能平掉的、能洗掉的，就不叫脏。况且，我也没资格说你。在战场上，谁不是满手的血，谁还会一尘不染。这次的处理，我勉强可以说一句漂亮。”
梁辉轻笑：“所以你看，哪怕咱两的习惯和性格都挺……挺互补的（范干津：“没关系，就是针锋相对，我不介意你说出来。”），但我们最根本的价值观是一致的。才能……”
范干津：“同流合污、臭味相投？”
梁辉：“哪能，这叫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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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干津手机一挂断，前面的海瑟薇立刻汇报：“范董，刚才国资委给您回复，他们同意了。”
范干津：“我的那个？还是梁辉的那个？”
他问得笼统，海瑟薇却仍然明白：“两个都。”
“那你抄送给梁辉吧。”
范干津要把商银国际搞到手，梁辉要兼并西部发展农村发展银行。
范干津靠在直升机上小寐：“剩下的……就是银监会那边的批文了。呵，这家伙打得这场架啊……唉，我竟然也开始认可他的行险手段了。”他在睡梦中露出无奈笑容，有自己意识不到的柔情与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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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监会大厅，范干津一行人不算多，除了他和两个女秘书，还有两保镖、司机，乘一辆加长劳斯莱斯来到金融街的银监会门口。金融街上虽然一砖头下去能砸到十来个老板，但范干津这派头依然极惹人侧目。
范干津一行人进入大厅，来到一个半开放窗口前。进银监会需要一些行政审批，不会像银行大厅那样人满为患。
他看到梁辉正在那窗口前接文件。梁辉的阵仗也不输。周围几个秘书助理围着，手中各种复杂文件，还在打电话确定云云。
范干津让海瑟薇把国资委相关批文递给梁辉特助高凯旋，高凯旋长长舒了口气：“就等着这个，现在手续就齐了。谢谢范老板——不对，你们一家人，我替你们谢来谢去不是讨嫌吗？”
他同时也把银监会那一大沓表递给海瑟薇：“要填这些材料。我们四五个人搞了五六个小时呢。你们加油。”
海瑟薇不用范干津吩咐，当即开始分发处理。
范干津缓步走过去，梁辉还在和那窗口负责人的商量，取出几张红头文件，侧过头朝范干津灿烂一笑。
只有一个负责人，范干津来到另一个空窗前，先暂时等着。
范干津知道，那负责人递给梁辉的红头文件。主要是西部农村发展银行的重组和债权变更允许。
而范干津准备提交的，是商银国际的材料和国资委批文，也要拿到相应红头文件。
梁辉似等着那负责人处理文件，无所事事，有点无聊，又转过头对范干津做了个可爱表情，开始演着玩：“范老板，你来此有何贵干？”
周围处理填表的一堆秘书和助理，闻言都有点好笑，吃了这两口子一嘴狗粮，恨不得把工作分给他们。
不过在窗口里面的银监会相关负责人并不知道两人关系。就算梁辉的材料里有配偶名字信息，他匆匆扫过，不会立刻就匹配上旁边那位。还以为这两人真是生意上往来，在这里巧遇。
范干津也轻笑，也陪他演起来：“和梁老板的目的一致。”
梁辉夸张一笑：“好巧？所以你也是来买银行的？”
范干津笑：“是。”
他俩终于破功演不下去，四目相对“噗嗤”一笑，随即梁辉起身，短暂搂住范干津，拥抱一下。这里人多，他们拥抱得很克制，立刻分开。但两人都能听到对方激动“咚咚”的心跳声。
那银监会负责人有些懵逼。但他也只是公事公办把文件递出去：“梁董，农村发展银行的手续好了。接下来，预约的范老板，您这是要收转商银国际股权吧。请到这里来，对，东西给我，嗯，股东的联名书放在上面……”
“谢谢白总监亲自来过问这事。”范干津在窗边坐下，这可不是类似柜员的办事员。能做这事的主的，都是银监会的大佬。
白总监礼貌“嗯”了声，下一项就翻到范干津个人资料，范干津、已婚，Oga，正在想这名字好像无比熟悉之时，忽然又在上看到过配偶就是这名字。只是没联想到就是预约的“范先生……”
再仔细一看，果然两人无名指上钻戒有点像。
“等会等会——”白总监赶紧叫住梁辉，“文件拿回来，我再认真审一下。别怪我。”
“没事，小心驶得万年船。”范干津和梁辉很配合。
“不是，你们这手笔太大了，集团帝国搞个小银行都不容易，你们一人买一个，合在婚姻财产里，要防垄断啊不是吗……”
西部农村发展银行是坏债烂账太多，梁辉替新西部集团提出兼并申请，把它吸进来，转为二级子公司，由梁辉担任法人代表。而商银国际本来就是民营，范干津拿到了它34%股权，已经是最大的股东。
这些银行所属权的变更，都是要银监会和国资委点头的。现在已经基本搞定。范干津和梁辉一人有了一个银行。
白总监仔细看了又看，比如夫妻共同财产里面的限制，检查无误。
全部办完已经快凌晨。范干津和梁辉不住对银监会负责人说辛苦，本来想请吃饭，但实在太晚便也不打扰人家的休息。至于他两那些秘书助理早就习惯加班了。为了薪水累点如何，他们已经快要能在北京全款买第二套房。
范干津：“好，现在万事齐备，我明天就押着商银国际的人写保荐书。香港上市，不远矣。”
“范老板，你这工作觉悟了不得，简直像个永动机似的，这么斗志满满的。真叫人羡慕。”白总监说的是实话，他看得出来，范干津没那种Oga岁月静好的画风。至少白总监和旁边东倒西歪的几位助理，在听到“工作”都颤抖了下。哪怕接下来不是他们的事了，都有点轻微窒息感。但范干津虽有身体上的疲劳感，一双精光炯目似依然贮藏着电闪雷鸣。
白总监又看了看梁辉，这家伙好像比范干津还精力充沛。而且他刚才在询问时就发现了，这两人价值观应该很相似，对手段对界限的看法也很接近。
果然天造地设一对，一般人还真吃不消。
梁辉像打鸡血，挽着范干津的手，大笑：“走走走，先回家充好电。哦对了我明天和你一块去香港，我要转机去马尔代夫看潮汐蟹……大后天的数博会开幕你去吗？那地方有好多小吃……”
梁辉拉着范干津的手，两人无名指蓝钻戒相贴，是从婚礼时那300克拉的蓝色原钻上切下来的。婚礼时他们戴的是35克拉的大钻戒，平时就带一对款式类似的素银细钻戒，内侧除了名字首字母外，还有相同的两行镀银花体英文小字：
be long
be sothg.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