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难酬蹈海(1/2)
第121章 难酬蹈海
范干津每天清晨5点左右, 都会花十分钟左右,浏览他分组为“业务”的微信朋友圈和facebook上的伙伴动态,随时掌握国内外最新情况。
比如梁辉孟杉杉这些人,既在“大学同学”分组, 又在“业务”分组。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梁辉一两件鸡毛蒜皮的生活细节。除此之外, 梁辉重要的商务社交的活动也会不时入镜。
在商圈里混,必须耳目灵光, 这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工作, 范干津心想,并不是他额外关注梁辉。
就是梁辉这分享频率实在有点高,范干津怀疑梁辉单独给自己定了个分组,在那些仿佛心情呢喃细语配图照片开分享, 范干津能看到的共同好友评论都有几十条。
今早凌晨4点半梁辉又发了一张图:黯淡晨曦中的高.耸着的绿色笼网, 后面大片草木掩映中, 卧着一片蓬松的雪白毛色, 一双铜铃黄灯泡似的眼睛反射着曝光点。梁辉配字:十六年了,再多陪陪我。
是那只梁辉头像的白狮子,梁辉是在他家私人动物园的网外拍照的。范干津掐指一算,也就是说梁辉大概是十二三岁时接了这只白狮幼崽来。十六岁的狮子已经很老迈。梁辉语气中充满不舍。
这条朋友圈
范干津心中一酸, 他忍了忍才没给梁辉留言, 只是把目光投向悬挂在阳台上的巨大鸟笼。如今小山雀已经成功减重,能在笼里上蹿下跳。范干津向当初老大爷打听,知悉这种鸟具有野外生存能力, 也不会危害自然物种。
范干津抽开鸟笼插销,静静与鸟儿对视。
“恢复了就走吧,趁我还没有……舍不得你。”
“离开我这个, 无趣又不好相处的人类。”
“你这种鸟儿,喜欢满世界乱飞,束住你了,会不开心。”
雪球在笼中又蹦跳了几下,俶尔像离弦箭头飞出鸟笼,眨眼消失在暮色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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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干津自从知晓梁辉患有指数型信息素依赖症后,心情就一直很复杂。
他问吴医生:“当年我割下来的腺体,有人植入了吗?”
吴医生:“少爷,还没有。保存在冰库里。”
范干津有些意外:“这些年,一直没人来您这里申请做变异手术?”
吴医生:“我这里有其他库存。这是少爷您的腺体,我也不想那么轻易就让别人植了去。除非遇到特别合适的。可惜这些年一直都还没有。”
范干津:“还有合适不合适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Oga手术的,少爷您这腺体当初割下来的时候,黏丝就特别少,挺难在其他人体内扎根的。植入那种做过Oga又割掉的人体内比较保险。但世上有几人会把自己腺体割掉后,又另外找个腺体装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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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奇看到范干津阳台上那个空荡荡的,高过两米的巨大华丽鸟笼,对所谓“只是养过一只小山雀”的说辞表示深切怀疑:
“范范,我真诚的问,你没在用比喻句?这鸟笼里装过的其实是总裁的‘金丝雀’吧?”
范干津失笑:“我像会包养情人的吗?”
李敏奇:“非常像。”
范干津:……
这触及范干津的知识盲区了:“……哪里像?”
“范范,你就是小说里那种没有心的高冷霸总标配。不懂得享受谈恋爱的快乐,也没法倾泻正常的情感。再加上工作十分忙碌没空约会,你最适合养一个温柔贴心的小情.人,融化放松你的身心,让你寂寞冰冷的心灵有一个温暖的小港……”李敏奇声情并茂。
范干津:“你是最近闲出毛病,上我这找乐子来了?”
“范范!我也很绝望啊!”李敏奇嚎哭道,“非洲路基工程有十多家都停掉了啊。欧美甚至印度都跑进来跟我们抢。索马里那附近我本来都勘探好了,开工前一天忽然叫停,然后我们这些工程师就开始放假——”
李敏奇在东方国建当地质勘探工程师,也是一家入驻非洲修路的大建工集团,和中建国际瓜分非洲不同的区域。
范干津眉头轻皱:“怎么不战就退?有人来抢就任他们抢?”
“要抢。但非洲那些政府和反政府做不得主的,都是欧美在后面撑腰。留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得回来准备更充足的枪支弹药。”
“那还给你们放长假?”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等商务先打完,唉,具体我也不太懂,也不知道他们是要谈判还是另外找合作方。有了结果我们工程师才能开工。”
范干津迅速在万得金融终端调出美股界面:“竞争公司的名字?”
李敏奇惊喜道:“范范,你要插手吗?你果然对我最好了——”
“还没开大盘,我先看看。你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范干津一边扫大盘里的建筑类,一边把手机微信联系人找到中建国际非洲部的CEO王杰克,瞅一眼朋友圈,发现自从云间金堂分别后,他发过一张全黑图像,没一个字符。
李敏奇:“德克萨斯建投,要来和我们东方集团在索马里抢项目,是美国大集团。”
范干津迅速扫这几日的美股盘线走势。这家公司上市了,是美股中的血牛,这几日却一直在猛跌。
东方建投则只在A股和港股上市。双方理论上是碰不到一起的。
范干津又查这家美国建筑公司的大股东,果然又是熟悉的花旗银行和沙美石油。
怪不得是血牛……
范干津翻.墙找新闻,发现不久前,华尔街的梅赛资本发布报告,看空这德克萨斯建投公司。
范干津再翻了一下成交量,发现从跌幅开始,第一天成交量1亿美元,第二天2亿,随着跌幅越来越大,成交量还越来越多。昨天成交量达到10亿。小部分是散户,成交大头居然是花旗银行。
“原来如此。”范干津沉吟着。
李敏奇只看着线图界面来回切换,懵逼道,“什么意思?你明白了什么?我啥也没懂,跌幅怎么了?做空怎么了?成交量又怎么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花旗怎么吃了吐吐了吃为什么交易量这么大反而股价越来越低?……范范,请你用人话来讲。我不懂金融。”
范干津:“我先告诉你一件能听懂的事:这家美国建筑公司,本来亏空很严重,是抢不动非洲项目的,但他们现在马上要有钱了。”
李敏奇诧异问:“你知道他们的经营情况和商业机密?”У
“怎么可能知道,财报还没公布呢。我根本对它不熟。”
“那你怎么分析的?”
“在解释清楚之前,我得先让你知道这三件事:第一:梅赛资本的大股东也是花旗。这是财报公开的。”
“嗯,记住了。”
“第二件事,做空懂吗?”
“大概懂,就是先约定交易日和价格,如果实际价格低于约定价格,买入就能赚钱。所以做空机构巴不得股票跌得越凶越好。”李敏奇拍拍自己,“竟然能记得清楚,我真优秀啊。”
“对,很好。做空是美股和港股的玩法,大陆股市还没开放做空。第三件事,虽然每日都在跌,但每日都有大额成交量,绿线不会猛滑到底,说明有人在抄底接盘。”
“嗯,懂了。”
“这样比喻吧。你可以把花旗当成大家庭里的家长,梅赛资本当成大儿子,建投公司当成二儿子。二儿子身上本来佩满珍珠,但被他挥霍得差不多没了。家长就叫大儿子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你身上珍珠脏了’并且狠狠打他,打得他鼻青脸肿,剩下的珍珠全掉下来,大儿子拿走一些珍珠,就是做空的收益,但更多珍珠被家长拿走了,就是花旗的抄底。家长接到手里面的珍珠,比从二儿子身上掉下来的珍珠更多。因为围观群众身上也零零散散有二儿子挥霍掉的珍珠,他们看到二儿子被打,觉得珍珠晦气,全跟着丢。家长就一股脑儿把珍珠来者不拒地收走了。演这一出,就是要把珍珠都拿回来。”
李敏奇昏呼呼:“珍珠、二儿子——不是,所以花旗要做什么?”
“之后花旗就会放贷给建投公司,放贷理论上要还,其实家长也就每年收点孝敬利息。因为家长既是债主又是股东,还不是要原谅不孝子。二儿子又可以光鲜亮丽地出去浪了。他拿着满口袋的珍珠,趾高气昂来到非洲索马里,对政府宣布:这项目我们来投资。”
“凭什么啊!”李敏奇跳起来:“我们也能投资的啊。”
“多少钱?”
“60亿人民币,当地政府也要出10亿。”
范干津:“你知道人家会出多少钱吗?”
李敏奇:“不知道。”
范干津:“你们出60亿人民币,他们就能出60亿美元,甚至更多。”
李敏奇更诧异:“不能够吧?干嘛把那么多钱烧在那里?这项目哪里用得着60亿美元?这么给非洲做慈善?”
范干津:“你以为那是铺路修桥的钱吗?”
李敏奇:“不然呢?”
范干津:“那叫国际援助投资的钱。美国大集团只要出这个钱,就可以抵扣非常多的税。对比一下国际援助款和企业税率,会发现很多有趣的数字。”
李敏奇:“有区别吗?不都是给索马里吗?至于美国国内税收,抵就抵吧,我们做慈善的企业也有优惠的嘛。”
范干津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这些钱,首先会‘投资’索马里政府,用于偿还IMF的有偿援助以及外汇债务——索马里政府实在欠钱太多太久了。国际援助小组会诚恳建议,要先偿还利息,免得以后IMF不再给予援助。”
李敏奇有些惊讶:“可是投资的钱怎么能拿去还债呢?连我都知道投资是需要回报率的?哪有往债务上投资的啊?钱不用来搞建设,怎么钱生钱?”
范干津并未直接回答:“接着,这些钱会‘投资’给索马里的政府军,给他们配备新式武器设备。国际援助小组会说:为了修路,必须保证稳定安全,部队装备要更新的。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三儿子——随便花旗当股东的哪个大公司,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投资’给反政府军高端的武器设备。这就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明面上的‘个人或团体行为’了。政府军和反政府军都鸟枪换炮,轰轰烈烈干开,永不会消停。”
“最后如果还有剩的几十万,就铺条沙子路,意思意思吧。”
李敏奇一时说不出话。
范干津续道:“‘投资’的钱,当然是要还的。怎么还呢?只能再等一个装满珍珠的少年从天而降,把流程重复一遍了。”
李敏奇震惊:“索马里政府有脑子,也知道应该选60亿人民币的工程款,而不是60亿美元催生罪恶的战争款。这不是投资,这叫投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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