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新的起点(2/2)
伦盛一开始打着对标美国那边红木资本的旗号,在华东地区做得非常大。在那一年的世界五百强名单中,中国120家,美国129家。中国企业上榜的头部企业中,宇派排ICT类的第三,总类目的第五。伦盛排在金融企业的第九,总类目的十二,前面十一家全是银行。
在那个时间截点,伦盛确实是国内最大的风投机构。
但或许就因为它太大了。
一个国家的制造、机械、医药、材料、基建等硬工企业还没有完全冲到上游的时候,如果民间资本大量进入上层金融领域,究竟是好是坏呢?风投做的业务与银行已有大量重叠。
宇派集团是ICT类企业,承载着技术期望,是近年不断在与国外资本比拼较量中,越来越强大的IT种子。国家也对它寄予厚望。
于是伦盛被分开。从范干津开始的伦盛P3及以下投资人,并入了宇派,成为它的二级金融部门,
P1P2的半壁江山化整为零,那些“恒星”带着大量独立项目,以更下沉的方式,进入了更基础、更需要资金的硬件工程行业。
这几个P1P2独立离开,他们带走了半数以上的资本资源。其实他们更像是“联邦”式的,每个人都是一颗恒星,又去其他星系发光发热。
可惜有一颗P1陨落了,还是他最亲近的导师……范干津定神想:这辈子还早,七八年后才会有那场意外,他有时间慢慢预防。
范干津出神地盯着照片中间一位面容和煦的中年大叔,他有点秃,看上去30,其实已经50岁。办事员很混乱地“金董事金总经理”叫,社会职务头衔一张A4纸不够写……人送雅号“金格拉底”。他对范干津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在暗的地方,更亮。”说完还摸了摸自己光头。
范干津又看到旁边一个美貌风韵的长发女人,白雯。她身兼数支基金创始人身份,主持几百新股发行……谁看得出来她已经有53岁了?
右边黑框眼镜的深沉男人,李鹿,当过二十年的华南第二大投资公司经理,如今五百强企业中至少五分之一都有他直接间接的耕种私募掺和……
左边笑得灿烂的短发女人年龄只有35岁,史和美,在她手上却已经跟过超过50家企业由中小至上市……
说是同事,但很多时候,大家都是凭本事各做个项目,利益竞争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大家各有各的怪脾气,也算不上多么亲近。
然而范干津还是微微红了眼眶:我的长辈与曾经的伙伴们……或许没资格称一声“老友”,但在我奔跑的道路上,追逐过你们。你们嘴上不客气,却实实在在地照顾过我。
——你们之间,是很快相聚又很快分开的强者。和我待得多些,大家都要拽着我前行。不管怎么说,谢谢。
范干津定神后,回梁辉:“去吧,是个好地方。”
梁辉,你很快就知道自己是多么自以为是、不堪一击了。他们会把你没遭受社会毒打的优越感击得粉碎,护住稚嫩的你淌过悬崖险滩,用力拔捏你每一根新生雏羽,直到它在血迹斑斑中长成坚固的双翼。然后带你到最高峰,迎风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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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辉果然第二天就找律师来做了个公证,指明那一亿作为无偿赠予范干津的款项。原始认购书也做好了。上面签的是范干津的名字。岳长风不久后也以他的个人名义转进来一亿。
城市商业银行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退出了,那九千万换成了伦盛找的私募。烟草子公司和房地产投资公司的各自七千万,也顺利进款。
3月24日,北京市工商局,宇派有限责任公司注册成功。起名字的事情轮不到范干津和岳长风掺和,国家要叫这名字。注册资本6亿,实缴资本5亿。
之前天使期做小项目的技术人才剩下四个,此刻都像被天上大饼砸中,一.夜之间变元老,前景可期。
政府相关负责人感慨实在太靠谱了——举例某某省的某项目,全靠政府前期那几亿运作,民间的钱一分没收上来,套完国家的钱就跑了。
这项目完全不同,政府的一亿还在走流程,稍微有点慢,其他民间资本居然全都到位。十几年没遇过这种好事,给钱的事情谁都磨磨蹭蹭的,高新IT项目风险大,很多老奸巨猾的资本家不愿烧钱,去割傻白甜的韭菜快钱不香吗?
一般情况,钱到位才能落实人和技术的事情。像华为、中兴那种自己一穷二白拼起来的实在太艰难。如今,高级猎头那边从各大ICT公司挖的重量级人物都是和岳长风对接,军工那边的技术渠道也在岳长风手里。
范干津旁敲侧击问过一次,岳长风明显不太愿意让他直接插手,只说“等安顿好了,我带你去看看。小范你太年轻了,不要贸然露面”。
如今外面传的,都是这项目的初创有“金融大学”参与。人们总是会觉得,组织机构主体会比私人靠谱。范干津也理解岳长风的顾忌,现在盘子还没起来,怕有利益方看到背后是个小孩子产生退意。
范干津能在面对面时证明自己本事,但很多人就是当个谈资一传十十传百,“学生”两个字恐怕会让创投圈老哥痛心疾首“又是什么不务正业的炒作”。
面对风险,与其花时间眼见为实搞明白,更效率的方式是绕着走。中国的有钱人太多、好项目太多、需要钱的地方太多、需要人才的地方太多。最稳妥的路子,当然是一点引起争议的苗头都不要存在。
范干津也不着急,就跟鑫工那边似的,按部就班跟着就行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比段向陵和岳长风的时间都多得多。
他还没找到机会问出岳长风能让城市商业银行欠债的骚操作到底是什么。城市商业银行的退出与此恐怕不无干系。
4月份,范干津跟着SUAE在京都开会时,岳长风发给范干津一份文件。
这段时间他们业务交集多了,范干津事无巨细地研究材料,不厌其烦地在每一个细节点上向他确认,以保证没有坑。岳长风有一次感慨:小范,你以前是做过什么?小心谨慎成这样?
范干津就会轻描淡写打太极:“家里公司也遇到过问题。”
有没有过经验,梁辉或许无法分辨。岳长风却是明显感觉得出来。他不太全信范干津的托词,反复向梁辉确认了好几次:你那“学弟”才十八岁?对,是很帅很年轻。你看没看过他身份证?我跟闺女一块看动画,我怀疑柯南里的药研制出来了。
在工商局注册那天,事情太多,范干津和岳长风是错开时间的,所以岳长风没亲眼见到范干津的身份证。
梁辉当笑话讲给范干津听。范干津于是把自己身份证复印件打好水印发给梁辉。
梁辉也礼尚往来地发来一个“地铁老人看手机.jpg”,说“我没有不信你啊,你给我发身份证干嘛,不怕我找个高手把你水印消了,拿你身份证去做坏事哦。”
范干津心想,就他打的能让人密集恐怖症发作的水印,还有些肉眼看不到的颗粒。能全消掉也是人才中的人才。
他虽然觉得梁辉不至于害人,但自个身家好歹有几亿呢。他不太识字的时候,首先学到的包括两条:1.身份证不能给外人(那时候还没换成人身份证,但有些资产已经具有效力)。2.不能随便签字。
“你转给岳叔叔。”范干津知道岳长风肯定愿意留存一份来辨真伪,不然就不会侧面通过梁辉来提醒了。
梁辉没等到范干津反问“你要拿我身份证去做什么坏事”。在心里情不自禁畅想了一种用途“假装开个房”,也是觉得颇心酸了。正儿八经的想和范干津在一块那是登月难度。自欺欺人有个“开房记录”就像是画饼充饥。
梁辉盯着重重叹了口气:身份证头像是范干津十八岁时候新照的,证件照都有这种颜值,害死人。
自己那天惹范干津生气的“送几亿项目”,事后想来,他也反省自己的轻佻表达。其实是认真思虑过的决策,并非Alpha的鲁莽冲动。
但那样说,就像个昏君,为了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不干人事,结果弄巧成拙。
梁辉这样想的时候,心中一热,旋即又苦笑摇了摇头。
还是稍微有些不甘心,但栽是已经栽了。他咂着那个拥抱的甜味,这几日兴奋满足感的边际效用已经渐渐消失。说是人心不足也好,说是想得寸进尺也好,梁辉反复想着已经变成:你没有笑,我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