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无声的回应（2/2）

也像怕这不是现实。

那一瞬，温奕泽捂着嘴，泪流满面。

温之遥没回应。

但那只手——没有收回。

与此同时，顾彻站在书房里，和顾知州远程视频通话。

“锁定了。”顾知州说，“那封信确实是京北某公益组织内部投递的，对方登记的外来讲师——季衡，已用假身份通过审批。”

“他现在就在你们城区，不排除他已经伪装成普通干预人员，靠近过你们家或公司。”

顾彻脸色沉如水：“他不仅想唤醒编号人格，他在制造崩塌路径——用记忆暴力扯开裂缝。”

“温之遥现在不是不说话，而是正在经历——一次有意识的哑火。”

“我们必须确保：他在沉默中不是被拉回编号，而是选择沉默来走出编号。”

夜里，雪没再落，但风一阵阵敲打窗棂，像谁在外头低语。

温之遥躺在床上，睁着眼，直到凌晨两点才合上。

他知道，梦还是会来的。

果然，他又站在那个走廊里。

白墙、黑字、无声光带，一切像是系统构建的最小单位空间。

脚下踩着冰冷瓷砖，他却没有寒意。因为那不是现实，而是记忆生成的梦壳。

墙壁上亮起句子：

“编号D-047。”

“已进入非语音恢复迟滞状态。”

“建议沉默维持，避免家庭应激扩散。”

接着，是声音。

他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过去声音”，带着温和而中性的语调，在他耳边缓缓说：

“你看，说话只会让他们担心。”

“你沉默，他们就会对你好。”

“你越听话，越不发声，就越被需要。”

“你不是哥哥，你是系统的空白锚点。”

“他们爱你，是因为你伤得刚刚好。”

这声音没有恶意，甚至像劝导。

温之遥站在那句句式前，第一次没有照着走。

他擡起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问了一句：

“那我要一直不说话吗？”

那声音顿了片刻，第一次没有立刻给出标准答案。

他站在梦的正中，缓缓摸了摸自己喉咙——喉头发涩，却有一丝温热感。

他想起顾彻说的那句话：

“你不是不说，是你太怕了。”

“但你有一天，会选择说。”

清晨五点，天色将亮未亮。

温之遥从梦中醒来，额头没有汗，眼神却极亮。

他安静地下床，走到窗边，坐了很久。

六点半，顾彻推门进来时，他还坐在那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顾彻，没开口。只是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空白便签，缓缓写了一行字。

然后递出去。

顾彻接过，看见那行字是：

“不想当声音，也不想当工具。”

他的手指微颤，轻轻握住那张纸，没有说话。

温之遥又写下一行：

“我想，当一个可以闭嘴的普通人。”

顾彻蹲下来，与他平视，认真地说：

“你已经是了。”

“你不说话也可以被爱，不工作也可以被留下，不听话也可以被理解。”

“你不是他们留下的沉默空间。”

“你是温之遥，你的呼吸就已经够好了。”

温之遥低头看着那张纸，眼神动了一下。

他没有再写。

但他擡起头，轻轻、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