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无声的回应（1/2）

第九十九章 无声的回应

清晨六点半。

温宅的厨房灯光刚亮，水壶响了一声，随后是一地无言的慌乱。

“他还没说话？”

“没有，一整天。”

“有没有眼神交流？”

“有，但很淡。”

“那怎么不送医院？！”

“你冷静一点！”

沈兰芝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她站在客厅，手紧紧抱着怀中的睡袍，眼神茫然。

温建延坐在沙发上，脸色沉得吓人，手指扣着膝盖，喉咙发紧地道：“我联系了私人诊疗中心。今天下午医生会来。如果还是这样，我不管你们的‘陪伴疗法’，他必须入院。”

温庭深坐在窗边，抱着一本厚书，眼神比任何人都平静：“爸，你以为你是在救他？”

“他连说‘我不想’都说不出来了。”温建延低吼，“你们要等他自己想起来怎么说？他已经不是正常状态了。”

“他不是疯了。”

顾彻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人。

“他也不是病了。”

“他只是太怕了。”

屋子里一瞬安静下来。

顾彻站在楼梯口，手里捧着刚做好的早饭托盘，一碗清汤面，一小杯温牛奶。

“语言不是功能性障碍。他只是进入了防御状态——说话，对他来说等同于暴露。”

“每一次表达，都意味着风险。他曾经用声音招来锁链、饿、惩罚，他不是不说话，他是在说：‘别再让我伤自己来换你们的理解了。’”

沈兰芝眼泪终于掉下来。

温建延握紧拳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改方式。”

顾彻将托盘放在楼上窗边。

“从现在开始，不用他说话，也不问他‘愿不愿意’。”

“我们给他选择，不需要理由。他可以通过动作、眼神、指尖……哪怕是拒绝，都是他在‘重新信任’。”

第一天。

温之遥依旧没说话。

温庭深抱着书，坐在哥哥床边：“《长夜行》你以前读过的，我们轮读，行不行？”

温之遥没点头，也没摇头。

他只是靠在床头，视线轻飘飘地落在窗外的雪光上。

温庭深没管，自己翻开书：“第一章。‘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他轻声一字一句地念，像他小时候哥哥哄他睡觉时的语调，只是反过来了。

第二天。

温思尧拿出一台老旧录音机。

“哥你听过这个吧？是你十七岁那年偷偷给我们录的日记，还笑别人不会保密。”

录音里传来少年的声音，略带鼻音却带着清亮的力道：

“今天弟弟们打架了，老二输了装可怜，老三演技太差被我看出来了。”

“我懒得管，但他们喜欢我看的样子，那就——看一眼吧。”

声音很轻，却充满“活人气息”。

温之遥坐在角落里，听到那段录音时，身体轻轻动了一下。

没有人打扰他，只有声音陪伴。

第三天。

温奕泽抱着一只刚剃完毛的小狗，蹭进他房间。

“哥，我在这儿不说话，我也不出声。你在我就在。”

他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哥哥脚边，时不时仰头看一眼温之遥，像一只打盹的雪团。

温之遥垂着眼睫毛，看着他两秒，轻轻把披肩从自己身上拿下来，盖在弟弟身上。

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他还在。他一直在。

那天晚上，阳台下雪。

客厅炉火未熄，温之遥坐在藤椅上，弟弟们在旁边说笑，没人强迫他加入。

他低头看着一盆之前一直照顾的花苗，那是他选的第一盆花，种了二十一天，今天第一次冒芽。

似乎春天快到了……

他眼睫微动，忽然缓缓伸出手，指腹轻轻触碰那一点嫩绿。

极轻，极慢，像怕碰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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