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我不是救世主（2/2）

而他——当年真的没有回头。

那晚，雨突如其来。

病房窗未关，水汽从缝隙漫上窗沿，像没来得及擦的情绪。

温之遥站在病床边，背对着所有人，手背紧贴窗沿，指节发白。

他没说话。

可整个房间，都感觉得到那种——情绪临界前的绝对安静。

顾彻站在他不远处，皱眉。

他感受到什么正在“裂”，但他还没来得及靠近。

忽然——

温之遥猛地转身，声音炸裂开来：

“我不是你们的替代品！！”

那一瞬间，病房的空气像被撕碎。

他几乎是在吼：

“我没有救过谁——！”

“我只是……不敢不听话而已！！！”

“我从来不是英雄——我只是不敢再有人因为我，被关、被打、被带走！！！”

“我看见他们哭，看见他们抖，看见他们用血写编号——！”

“我只是……不敢不顺着走——因为我怕，下一秒是别人替我受！！”

他说得太快，太乱。

嗓音嘶哑，像从胸腔硬生生撕出来。

像不是在表达，而是在求——

求世界别再叫他“幸存者”。

求所有人别再把“他活下来”当作褒奖。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喃喃着：

“你们都说我活得像人……”

“可那是他们替我死，替我疯，替我痛——我只是运气好。”

“我没有救人……”

“我只是……太怕别人比我更疼。”

那句话一出口。

顾彻心口一震。

他第一次意识到：

这个少年不是真的“忍住”了什么，

他是把别人的疼痛，偷藏进自己骨头里替他们扛住了。

顾彻走上前，第一次没有多说一句分析或安抚。

他只是张开手，把他狠狠抱住。

不是治疗。

不是专业。

而是，用尽了一个人的力气，试图告诉他：“你现在，可以先不用扛了。”

他在他耳边说：

“不是听话。”

“是你怕——别人比你更疼。”

温之遥一瞬间挣了一下，但最终没推开。

他整个人轻颤着，像被雷击后裂开的树，

终于，被另一双胳膊抱住。

那一刻，病房没有声音。

但顾彻能听见他肩膀轻微的抽动。

他没哭出声。

但他抱着顾彻的那一下，比任何一次“求救”都真。

那是一个人终于在无数次“被选择”之后，

第一次，被允许软下去。

不是英雄。

不是替代品。

只是个，怕别人疼得太久的人。

而那一夜，窗外雨没停。

顾彻没松手。

他说：

“你没有救他们。”

“但你，留下来了。”

“这一次，不是替他们疼。”

“是——你也值得被疼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