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看起来没事（修（1/2）

第八章 他看起来没事（修

顾彻离开集团大楼时，天开始转阴。

他没有立即回诊所，而是在车里坐了十分钟，低头翻看随身笔记本上写下的第一句话：

【他不是在恢复。他在复制。】

钢笔划过纸面，下一行字紧接着落下：

【过度配合，稳定得不合理。】

顾彻停顿了两秒，又加了一笔批注：

【演得太好，是另一种失控。】

当天傍晚，温之遥照常准点出现在高层内部例会。

他穿的是极其简单的黑西装，袖口干净，笔尖一落，签字流畅，眼神淡静，连会议中的寒暄都一丝不差。

副总裁刚在文件中讲到本季度子品牌重组，他就接话：“南区物流要缩线，金谷数据分析太慢，你先查一下是不是算法没更新。”

语气不重，却一句一句卡在节奏点上。

像从未停过。

像昨天那个因发烧而倒下的家主，是另一个世界的幻觉。

秘书将新合约递上时手都稳了：“温总，今晚还有一个战略预演会议，您要不要推掉？”

温之遥接过文件翻了一页，头也没擡。

“恢复日程。”

“按原计划开。”

公司内部传得最快的是：温总回来了。

——那个执行力第一、表情管理无懈可击的温家家主，一天时间，就恢复到了“标准化水平”。

人力部群里已经有人发：“咱领导也太能扛了吧，这要是我，直接请假半个月。”

财务那边则留言：“状态太猛了，今天半天批了六份预算案。”

甚至有实习生在后台投稿论坛：【温总今天路过茶水间还冲我笑了一下，我是不是该升职？】

帖子下方热评：

【不是吧…他还能笑？】

【真的笑了，我看得很清楚！那个角度，不是职业礼貌，是情绪表达啊！】

【他真的没事了吗？】

顾彻当然也“看见”了。

不是笑容，是那一瞬间——温之遥咬住吸管的角度、握笔写字的手势、他在走廊落地窗前站了三十秒后转身的节奏。

太标准了。

标准得像一份经过排练的领导模板。

甚至他喝水的顺序，从前的“冷—热—冷”，变成了现在的“热—热—冷”。

顾彻站在员工专属茶水间门外的盲角，看着他倒水、端杯、离开，像一名猎人——却没有立即出手。

他只是掏出笔，写了一行字：

【他不是在生活，他是在‘表演活着’。】

晚上九点半，集团灯光尚亮，会议室仍有人走动。

但在主楼最东侧的办公室内，温之遥独自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开着三份报告。

文件极厚，一页页翻过去的声音极小。

助理敲门，他淡声应了一句“进”。

“温总，这是您今天的媒体通稿预审，另外——”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

“今天有几位董事想约您吃个便饭，您看……”

温之遥擡眼，眉眼很淡：“告诉他们，我在吃药，不能喝酒。”

“改天。”

“好的。”

助理退下时松了一口气。

没人发现他掌心有汗。

明明温总一句话都没生气，可压力就像空气一样从办公室里渗出来。

半小时后，公司论坛又多了个匿名发言：

【说实话，温总今天状态真的让我震惊，白天还以为他疯了呢。】

【疯你个头，那是你承压能力差好吗？】

【人家坐得住这个位置六年，是我们低估了他的心理素质。】

而此刻的温之遥，正坐在东侧会议室中央，独自开着一盏投影灯，翻着会议资料。

手边放着温水，

旁边一块未动的巧克力。

他戴着耳机，耳朵里是极低音量的古典钢琴曲，音符如细雪，无声地飘过空荡荡的会议室。

时间走到十点半，整栋楼只剩下他和零星的清洁人员。

他合上文件的那一刻，

忽然——

灯灭了。

不是正常关闭。

而是突兀的一闪即灭。

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片黑暗。

温之遥没有动。

他坐在那里，静静地，摘下耳机，收入上衣口袋。

闭上眼。

十秒。

他没有伸手开灯，

没有出声。

只是安静地，用指尖，轻轻摸索袖口里那枚银色纽扣。

像在确认，自己还活着。

外面走廊传来“咝咝”摩擦声，清洁工拖把扫过地面的声音。

那声音细碎，黏连，像小时候地下室里老鼠爬动的沙沙声。

温之遥微微咬了咬下唇，

睁开眼。

什么都没说。

起身，走出会议室，把门轻轻关上。

外面的灯还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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