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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漓江途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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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渡漓江水,云绕群峰秀!

九马呈画山,清舟阅美景!

竹筏的竹节还凝着晨露,不是浑圆的珠,是顺着青黄相间的纹理铺成的薄霜——指尖一碰便化成细流,顺着竹纹的沟壑往下淌,在筏底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刚冒头的日头,像撒了把碎钻。撑筏人握着老楠木竹篙轻轻一点,筏子便如叶尖坠露般滑入漓江,竹篙入水时“咚”的一声轻响,像古琴的散音,惊得贴在筏底的芝麻剑鱼猛地窜开,尾鳍扫过卵石的沙沙声,竟与竹篙的回音叠成了温柔的二重奏。

夏至踩着青石板登筏时,鞋尖沾了些湿润的苔衣——那苔衣不是整片铺展,是细如发丝的绒,一簇簇攒在石板缝隙里,被晨雾浸得发润。沾在鞋尖时软乎乎的,像蹭到了雏鸟的绒毛,凉意顺着鞋底慢慢渗上来,爬过脚踝、膝盖,最终在心口凝成一点清冽,倒让人想起冰镇酸梅汤滑过喉咙的爽利。他低头轻抖鞋面,苔衣落在江面上,竟未立刻沉底,而是随着涟漪打了个转,像片微型的翡翠小舟,慢悠悠漂向远处的峰影。

霜降的月白襦裙被江风掀动,裙角扫过筏边的水面,溅起的细珠落在发间银簪上——那银簪雕着缠枝莲纹,此刻莲瓣坠着水珠,倒像刚从江里捞出来的莲实,泛着温润的光。银簪的影子落在江面,竟与筏头竹篙的倒影叠成了双,惹得李娜凑过来打趣:“这才叫‘人在画中游’,晏婷你那身水绿汉服,今天都要失色三分!”

晏婷正对着手机理裙摆,屏幕里的倒影浸着雾,连衣料的暗纹都柔了几分,闻言佯怒地拍了李娜一下:“你是没看见我昨晚试妆的样子——配这漓江雾,保管比画里的仕女还灵!”

沐薇夏已蹲在筏尾,指尖刚触到江水便猛地缩回,指腹还沾着片细小的鱼鳞——那是漓江芝麻剑鱼的鳞,细小白斑像撒了把碎米,在阳光下亮得像缀在指尖的星子。“这水凉得像浸了玉,pH值该在7.5左右,”她掏出随身携带的石灰岩标本,比对江底隐约可见的卵石,“三亿年前这里还是古海洋,这些卵石都是碳酸钙结晶,每道纹路都是时光的注释——你看这道旋纹,多像古浪卷过的形状。”

苏何宇举着黄铜罗盘在筏中转圈,指针在磁场里跳得欢快,铜制盘面映着峰影,连指针的影子都沾着绿意:“峰林走向全是东北-西南向,流水溶蚀的角度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比设计院的图纸还讲究!”

竹筏行至中段,云雾忽然从山坳里漫出来——不是寻常的白,是带着浅碧的青,像被巧手抻开的素绢,边缘还卷着未抚平的褶皱。缠在峰峦间便不肯走了,沾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像抹了层化开的薄荷膏,连呼吸都变得清润起来。

最前头的筏子载着柳梦璃,琵琶弦被风拂得轻颤,弦尾系着的红穗子晃啊晃,像要把雾都缠在上面。她拨响一个泛音,弦声落在水面竟与涟漪共振,漾开的波纹里都裹着琴音,连筏边的水草都跟着轻晃,像在跟着调子打拍子。

“这是《漓江谣》的起调,”柳梦璃转头朝后喊,檀木琴盒上的铜锁晃出细碎光斑,落在江面上像鱼群啄食,“五声羽调式,得配着云听才够味——雾一散,这韵就淡了,像茶凉了三分。”

鈢堂立刻摸出竹笛应和,笛身是老紫竹的,带着经年的温。笛声穿过薄雾时竟变了调,添了几分水汽的软,像裹了层江雾的棉线,引得岸边渔翁亮开嗓子唱和——山歌调子九曲十八弯,像江水绕着峰峦打转,又像缠在竹篙上的丝线,唱到“九马画山见真章”时,连水面都颤了颤,鱼跃出的银白身影在雾里闪了闪,竟像歌声溅起的水花。

“快看那山!”邢洲突然压低相机,长焦镜头死死锁着对岸,镜头盖随手丢在竹椅上,沾了层细密的水珠,倒像镜头哭出的泪。群峰如碧玉簪般亭亭玉立,底部在水里连成一片,像簪子浸在砚台里;顶部却各显风姿:有的像斜插的笔,笔尖还沾着云的墨;有的像侧卧的佛,衣褶是云雾堆的;有的像捧心的仕女,鬓边别着露的花。

云雾在山腰间缠成玉带,时而爬上峰尖遮了顶,像给山峰戴了顶绒帽;时而退入谷壑露了脚,像仕女撩开了裙摆,活像群捉迷藏的孩童。

弘俊的炭笔在速写本上飞动,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竟与江水流过卵石的声音合得上节奏。线条时而急促如雨点(画的是雾散的瞬间,像雨打荷叶),时而舒缓如流水(描的是江面的波纹,像云绕峰峦):“这云是活的!刚还像卧佛的袈裟,转眼就成了奔马的鬃毛——你瞧这道曲线,多像马尾巴扫过的痕!”

林悦倚着竹椅轻笑,指尖划过手机屏幕里的实时天气,屏幕光映在她脸上像层薄纱,连睫毛的影子都柔了:“漓江的雾是‘晨聚午散’的性子,咱们赶得正巧——再晚些太阳烈了,这份仙气就散了,跟蒸馒头的热气似的,飘着飘着就没了影。”

正说着,前方山壁陡然开阔,赭红色岩石如巨幅屏风展开 —— 高约百米,宽逾三百米,石纹纵横交错,不是单调的红,是黄红青白杂彩交错,像邹浩诗里 “天公醉时笔” 泼洒的粉墨。深纹如沟壑藏着暮色,浅纹似发丝沾着晨光,徐霞客在游记里说它 “以色非以形也”,此刻瞧着,倒真像老天爷醉后挥毫,墨色浓淡相宜,竟真如骏马奔腾:有的抬蹄嘶鸣,鬃毛是深纹拧的;有的低头饮水,嘴是浅痕勾的;有的扬鬃奔跑,蹄子是石缝嵌的。

“九马画山到了!” 撑筏人嗓门洪亮,竹篙在水里一点,筏子稳稳停在最佳观景处。竹篙入水时溅起的水花里,竟映出转瞬即逝的彩虹,像给山壁挂了条彩绸:“老规矩,看出七马中榜眼,看出九马状元郎 —— 小伙子小姑娘们比比看,谁是咱们的状元郎?” 韦斌立刻凑到筏边,竹椅吱呀响了一声,像被他的急切惊着了。他眼睛瞪得像铜铃,手指在山壁上乱指:“左边那匹抬蹄的我看见了!还有右边低头饮水的,这都三匹了!”

李娜推了他一把,笑得直不起腰,手里的手机晃出残影,在雾里拖得很长,像把碎光撒在水面:“那是岩石阴影,你这是‘隔着门缝看月亮 —— 把圆的看成扁的’!” 她踮起脚指向山壁中段,指甲涂着淡粉的甲油,在阳光下闪了闪,像落在石上的星子:“喏,那道斜着的深纹是马鬃,旁边的小圆坑是马眼,亮得像含了水;

夏至凝望着山壁出神。石纹在明净的日光下流转变幻,深浅交错间,竟渐渐叠出朦胧的人形。那穿着青衫的男子——分明是前世的殇夏,静静立在古渡头。他手中握着一支狼毫笔,紫竹笔杆泛着温润的光泽,与鈢堂笛身的料子如出一辙。他正对着嶙峋石壁挥毫泼墨,衣袂在江风中轻扬。

一旁挽着竹篮的女子,是前世的凌霜。发间那支绿玉簪与青翠山影相互辉映,篮中桂花簌簌落下几朵,轻盈盈漂向筏子。那香气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帷幕,悠悠漫了过来。“殇夏兄,”她的嗓音软糯如江水浸过的棉线,轻轻缠绕在耳际,“你看那第七匹马,可像去年殿试时陛下亲赐的御马?”

笔尖应声一顿,墨滴在宣纸上泅开,恰似远山的轮廓,与眼前真实的山影奇妙地重合。“凌霜,”男子温声应答,“你瞧第九匹隐在云雾深处,须得澄心静观方能窥见真容——正如这世间的真理,急不得,恰似这山水,要细细品味。”

“夏至?发什么呆呢?”霜降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柑橘护手霜的暖意。那触感让他手背微微发麻,恍若被江中小鱼轻啄。他猛然回神,山壁上依旧纵横着天然石纹,唯有一道浅痕恰似毛笔挥就——那长度、那弧度,竟与父亲信笺上的笔迹隐隐相合,仿佛父亲正隔着悠悠岁月为这山水题字。

“没什么,”他掩饰地揉了揉眼角,指腹沾上些许雾气,凉意如薄荷般醒神,“刚认出第五匹马,就在那道竖纹旁边,低头啃草的模样,鬃毛上还沾着晨露呢。”

另一侧,邢洲的快门声此起彼伏。每声咔嚓都伴随着他的赞叹,相机背带掠过竹椅的窸窣声,竟成了这节奏的伴奏:“非得f/8的光圈才能捕捉石纹的层次,ISO定在100方不显噪点!”他头也不抬地调整参数,额角汗珠滚落,在背带上洇开小小湿痕,宛如镜头沁出的泪滴。“这斜射的光线恰到好处——苔藓绿得能掐出水,像刚染就的绿绸;岩石泛着陈年朱砂色,似珍藏百年的胭脂;云雾则是揉碎的棉絮,如新弹的云棉。这三重质感,什么修图软件能及?这才是真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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