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凡尘砺心！书生执笔（2/2）

非不愿，实不能。

他体内那日益苏醒、澎湃涌动的文曲星本源，在这魔气森森的环境下，便如同无边暗夜中唯一燃烧的火炬，过于耀眼，极易吸引游离魔物乃至无形魔念的窥伺与冲击。因此，他大部分时间必须停留在这阵法守护的方寸之地。

但他并未虚度光阴，更未沉溺于自身处境的无奈与对前线母亲的担忧。

他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努力摒弃外界纷至沓来的杂音，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尝试引导、驾驭那股日渐强大却仍显桀骜的浩然文气。

起初的尝试屡屡受挫。

那纯净、充满秩序与智慧力量的文气一旦离体，便如清水滴入浓墨，瞬间就被周遭无处不在的污秽魔气侵蚀、污染、同化，顷刻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失败，一次又一次。

许仕林紧抿着唇，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倔强。

他忆起在梁山泊战场，姬旦师兄如何以文王八卦定住混乱的天地气机，如何口诵上古礼乐篇章，以中正平和的雅音驱散邪妄魔念！

他看着父亲许仙，如何在绝望的泥沼中，沉默地扛起一份责任，用最朴素的方式守护着生命的光辉，那份不依赖任何神通的、源自凡俗的坚韧！

他更心系着正在前线，与体内体外魔气殊死搏斗的母亲白素贞，她能于那般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炼魔化道，自己身负文曲星命，岂能轻言放弃？

渐渐地，一丝明悟在他心间滋生。

在这极致的污秽与混乱之地，刚直浩大、正面冲撞的文气难以奏效，需以柔克刚，需另辟蹊径。

他不再试图将文气凝聚成攻伐的利刃或守护的坚壁，而是开始尝试将其高度凝练、精细雕琢，化作一篇篇微缩的、闪烁着乳白色柔和光芒的锦绣文章虚影，或是一首首蕴含昂扬不屈意志的战诗符文，或是一段段能安抚躁动、宁静心神的静心咒文……

他将这些蕴含着微弱却纯粹“正”之力量的文气造物，如同小心翼翼播撒种子般，投向那些因久战而精神萎靡、心神受创、甚至道心已现裂纹的伤员与低级天兵身旁。

起初，效果微乎其微。那些小小的光字、诗篇往往尚未靠近目标，便在魔气的侵蚀下无声溃散。

但他不曾放弃。不断尝试，不断调整文气的结构与韵律，加深对文道本质的理解。

终于，某一刻，一篇微型的《正气歌》虚影，颤巍巍地飘至一名因同伴惨死而道心几乎崩溃的年轻修士身旁，那柔和而坚定的白光，竟真的如同甘霖般，微微驱散了他周身的压抑，抚平了他眼中一丝狂乱，激发起一丝微弱的求生之火。

虽然作用范围极小，效果远不及修士的治愈法术或清心咒，但这无疑是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他正在将文曲星的天赋，与这残酷的战场现实、与人心的渴求相结合，摸索着一条独属于他的、“文道”救赎之法！

在他眉心识海深处，一点温热渐渐凝聚，仿佛有一颗无形的种子，正吸收着他的感悟、意志与这战场上的悲愿，悄然孕育——那是文胆将成的迹象！

一旦文胆凝聚，他对文气的掌控与运用，必将踏入一个全新的天地，甚至可能衍生出种种玄妙神通。

许仙于凡尘琐事中磨砺出的坚韧脊梁，许仕林于困境绝地中孕育出的文道新芽，在这仙魔争锋、宏大壮阔的战场上，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他们却如同从焦黑废墟缝隙里，顽强钻出的青青草芽，代表着凡人在浩劫中的不屈与希望，也默默预示着，“文”之力量，在未来对抗魔道的漫长征途上，或将绽放出迥异于神通法术的、独特而不可或缺的光芒。

而那枚正在许仕林识海中孕育的文胆，又将在何时，发出怎样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