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凡尘砺心！书生执笔（1/2）

临安战场核心区域，仙魔神通碰撞的轰鸣与嘶吼震天动地，魔气妖氛翻涌如潮。而在周天星斗大阵光芒笼罩的边缘，一片相对稳定的废墟之上，景象却截然不同。

这里是天兵与低阶修士们勉强开辟出的庇护所，简陋的棚户倚着断壁残垣搭建，如同废墟上生长出的脆弱菌群。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血腥气，以及挥之不去的恐惧与绝望。幸存下来的凡人百姓蜷缩其中，眼神空洞，惊魂未定。

更多的是从前线撤下，伤势沉重、仙元黯淡的伤员，低低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这里没有移山倒海的神通，没有光华万丈的法宝，却进行着另一场无声而残酷的战争——关乎生存，亦拷问人性。

许仙穿梭在低矮拥挤的棚户之间。

他原本白皙文弱的脸上，如今布满尘土、汗渍与干涸发黑的血迹，混杂成模糊的污痕。

昔日握笔抚琴、研磨草药的修长手指，此刻正用力按在一块浸透冷水的粗布上，为一个被魔物利爪几乎撕掉半边肩膀的天兵擦拭伤口。脓血与污物被小心清理，露出翻卷的皮肉和森然白骨。

他的动作带着读书人特有的细致，却又因力量的缺乏而显得有些笨拙，手臂微微颤抖，但按在伤处的力道却稳定而坚定。

那身象征士子清贵的青色长衫，早已被荆棘划成布条，被污血浸染得看不出原色，湿漉漉地贴在略显单薄的身躯上，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

经历了“丧妻”之痛，他曾以为素贞真的殒命于雷峰塔下，那份彻骨的冰冷尚未散去；又亲眼目睹故乡繁华转瞬成炼狱焦土，见识了仙魔大战那超越凡人想象的恐怖伟力与残酷；更看着儿子仕林被迫一夜长大，稚嫩的肩膀扛起他难以想象的重担……

这接连的巨变，如同无形的重锤，将这个曾经懦弱、耳根软、遇事易慌的书生，狠狠砸碎，又在一片狼藉中，淬炼出内里那份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韧性与担当。

他不再因见残肢断臂而面色惨白，不再因远处魔物嘶吼而惊惶四顾。只是沉默地，近乎固执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一切。

将天庭分发的、为数不多的灵谷饼细细掰成小块，和着有限的清水，先递给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老人与懵懂吮指的孩子。

用尽可能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安抚着那些因惊吓过度而夜夜哭嚎不止的幼童，哼唱着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调子的、模糊的江南小调。

凭借过去经营保安堂积攒的粗浅医术，辨认着修士们从尚未完全污染的山野间带回的草药，仔细捣碎，为伤者敷上，减缓痛苦。

他甚至主动召集起棚户区里仅存的几名还算健全的青壮，趁着巡逻修士击退小股魔物骚扰的间隙，冒着被残留魔气侵蚀或被坍塌废墟掩埋的风险，深入断壁残垣之间，小心翼翼地搜寻着一切可用之物——

半罐未受污染的地下存水，几袋被尘土掩埋但尚可食用的粮食，几匹未被魔血玷污的干净布料，乃至几根能用来生火取暖、驱散寒意的焦黑木料……

他没有法力，挥不动斩魔的利剑，撑不起护体的仙光，在正面那毁天灭地的战场上，他渺小如尘埃。

但在这里，在这片被死亡与绝望浸泡的土地上，他正用这双曾经只握风月笔墨的手，一点一滴，顽强地维系着属于人间的、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温暖、秩序与尊严。

他在证明，凡人，并非浩劫中只能被动等待仙神垂怜的蝼蚁，他们亦有自己的脊梁与坚持。

他的眼神里，沉淀着化不开的悲伤与深入骨髓的疲惫，却不再迷茫怯懦，而是如同被风雨反复冲刷后的老竹，透出一股沉默而坚韧的力量。

“许……许先生……”一名断腿的老兵靠在破败的土墙边，声音虚弱，“歇……歇会儿吧，您……您自己也……”

许仙抬起头，用还算干净的手腕擦了擦额角的汗，露出一抹极其疲惫却温和的笑意：“无妨，李老哥。这药敷上能镇疼，你好生歇着，莫要乱动。”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在棚户区更靠内围，由几位修士联手布下简易辟邪阵法的一小块“安全区”内，他的儿子许仕林，则面临着另一种形式的困境与探索。

许仕林无法像父亲那样去从事那些琐碎却必要的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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