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个凤君霁月难逢彩云易散……(1/2)
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云岫第一次变得有些忐忑。
如果说前两天那场婚礼,云岫把自己带入了丈夫这个角色,那么此时此刻,被宫人们围绕在妆镜之前的云岫却莫名有了一种成为妻子的感觉。
来到这个世界久了,云岫自然知道这个世界的女孩原本并不是所看到的高大健壮的模样,她也见过一些不过两三岁的小女孩,看着娇娇弱弱的,可是她们自小就会服用强身健体的药物,也正是因为这个药物,这个世界的女人并不比男人瘦弱,性别并不会成为她们受限制的阻碍。
而这药物的产生,云岫曾经询问过林兰,林兰只说是前朝皇后求仙问药得来的,那时男多女少,前朝皇后不忍女子饱受压迫,亲自前往长甘寺求药。那长甘寺于某日盛极而衰,万盏莲花顷刻凋零,那皇后求得仙药,自此改造了女子身体孱弱的现状。
不过听这个话时,云岫只当是个传说异闻,她大概猜测这也是个同样穿越的前辈,或许来自的时代比她医疗更加发达一些。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具体真正缘由如何,云岫还真说不出来。
在云岫出神之际,原本负责呈递凤冠的小侍君再一次出现了,这一次甚至是跪着的。
他小心翼翼地擡着凤冠,睁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云岫。
“陛下,凤君大人说这凤冠须得让陛下好好戴着。”小奴的话很轻很低,生怕惹了云岫不快。
云岫听着这话,心中油然而起一股子郁气,她伸手便拿过凤冠将之拍落地面,凤冠上精致的流苏瞬间缠落在一块,所有侍君都屏气凝神,不敢出大气。
唯一一个看上去稳重一些的侍君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内的气氛变得沉默了起来,云岫望着满目赤红,心里的怨气像是有了个小火星一般,一下子就被点着了。
她上前扯住了一段悬在室内装饰的红绸,红绸上甚至也用了金线绣上了云纹,她用力一扯,只听见丝帛断裂的声音。
这种像稚儿一样报复的快感令云岫心中的压抑感消失了些许。
她看着那些小侍君不敢靠前的模样,自己颓唐地倚靠在了柱子旁,手里还攥着那段撕扯下来红绸。
待初墨禅被侍君们带来太极殿时,就见到那小女帝被红绸团成一团缩在红柱旁,鲜红的婚服将她的皮肤衬得愈发地白,而眉心的胭脂印却在此时格外的红。
初墨禅看着这样的云岫,总是不免想起初见云岫时对她的观感。
她真真像极了莲台之上低眉怜悯众生的小菩萨。
若是无他,就像释空大师说的那样,她应当是可以入佛的。
只是自私如他,却偏偏将她强留在了世间。
这可能便是所谓之执念。
云岫失神之际,头顶上便落下了一片阴影,她缓缓擡眸,就见到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就这样毁了他的精心布置,这控制狂必定是会恼怒的,云岫想道。
有那么一瞬间,云岫还真希望初墨禅能够罚她,最好是罚她不要在娶亲了。
只是这世间不如意的事情十之七八,云岫终归是没能在婚事上面如意。
眼前人面如冠玉,丹唇凤目,今日似乎也在准备着婚事,发丝挽起,用同质的玉冠盘着,垂落下来两缕流苏。这世间男子成婚会略微繁复些,云岫注意到初墨禅轻轻点了点些殷红的口脂。
他随意地坐在云岫身边,熟练地帮她挽发。
从头至尾,一言不发。
说实话,云岫并不是放纵自我的性子,这么发了一通脾气,她也觉得有些羞愧,便也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可太过沉默时总有人需要首先打破沉默。
云岫在少年人取过凤冠重新为她戴上时发问:“你不生气么?我将宫内弄得一团糟。”
“殿下若喜欢撕这些红绸,那边去库中取,只要殿下高兴,让他们全年只上供这些绸子都可以。”
少年人一本正经不似玩笑的语气让云岫很是无奈,她轻声说道:“你不要开玩笑了。”
她又不是褒姒,这不是妖妃了么?
等等,换算过来她如果真这样不就等于是昏君了么?
话音刚落,在她额头上方的少年先轻笑出声,他真的很爱在她面前温柔地笑。
他亲昵地抱着云岫,低声呢喃:“殿下,阿善没有在开玩笑。”
听闻他语气之中的认真,云岫第一次为大周朝的未来感到深深地担忧。
她已经大概率没啥实权了,这位还瞧着要她当昏君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云岫真的觉得这厮是在给她下糖衣炮弹。
她终究是乖巧地戴好了凤冠。
凤冠是黄金铸造的,上面还镶嵌了翠玉,此时云岫也注意到初墨禅戴的玉冠上也镶嵌了一块金雕的凤鸟,眼瞧着这首饰便是一对。
一旁的小侍君见到氛围和谐了一些连忙解释道:“这自古凤鸟凰鸟便是一对,而这金玉又是这世间最为尊贵的物件儿,自然最衬陛下和凤君,所谓之所谓之……”
说道后面这小侍君疑似文化课不合格说不下去了,还是一旁的沉稳侍君帮初墨禅递过木梳时补充了一句:“所谓之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对对对对!便是这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在场的侍君都露出了开心的表情,云岫都被他们拍马屁的功夫给惊讶到了。
这就是专业团队吗?
佩服佩服。
不知不觉,云岫已经穿戴完毕,她习惯性地坐回了床榻边,脑子里都是掀盖头的惯性思维,而周围的小侍君见到自家陛下如此都很是不解。
云岫就对着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这时连初墨禅都似乎没好意思开口。
倒是方才那个大胆的小郎君出来提醒道:“陛下要先帮凤君大人点朱砂。”
说着另一个穿着相当喜庆的女娃娃递上了一个小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一根狼毫笔和朱砂。
“点今生朱砂,续来世姻缘。”女娃娃磕磕绊绊地背词,她似乎是第一次瞧见云岫,声音奶声奶气还发着颤。
瞧着这女娃娃,云岫颇有些忍俊不禁。
只是忍俊不禁归忍俊不禁,当她拿起狼毫笔,笔尖沾了点点朱砂。当笔尖触及少年眉心之际,云岫隐约瞧出了对方的紧张。
在她看来,初墨禅永远都是沉稳冷静的,没想到她的凤君也有紧张的时候。
原本这点朱砂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步骤,算是这里的婚俗,只是一个社会,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占据了更多的生产资料以及话语权时,对于一份感情的忠贞几乎是可以算是没有的。
人是视觉动物,专一这一特质几乎不会在人的身上体现,这也是为什么所谓神仙爱情极少。
而说回点朱砂,这也是女子对男子的一个承诺,今生只爱卿卿一人,来世也只寻你一人。
身为帝王的云岫在给出这样的承诺之际,在外人眼里更多的就只是一份给予凤君的体面。
哪有帝王不贪欢?
若真是帝王只爱一人,大多数人也只会笑帝王无用。
点上朱砂之后,云岫还以为这事情是互相的,甚至都忘了自己眉心本身有个胭脂印,拿着笔呆呆地看着初墨禅,见他不动,自己也跟着不敢动,
似乎是瞧出了云岫的意图,少年人伸出食指在她眉心轻轻点了点,云岫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瞬间面颊涨得通红。
“殿下今日极美。”
温柔少年夸赞起人来当真是直白又撩人。
云岫没有说话,只缓缓起身走向外头。
而这小侍君似乎也发现了云岫其实大部分时候很好说话,连忙机灵地递过了一条红绳系到云岫的手腕之上,而另一条红绳系到了初墨禅的手腕上。
女尊之后,婚礼上牵红绸的规矩被改成了系红绳,由女方拉着男方一起拜谢天地。
云岫身为帝王,自然没有必要拜谢父母,帝王娶夫,只需要祭祀天恩就好。
殿外的銮驾早已准备就绪,两方女卫排列整齐,举着铜制号角,在帝后出现门前便开始吹响号角,号角声顺着太极殿往宫门外传去。
云岫漫不经心地往前走着,直到手腕被轻轻带动,此时云岫才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的初墨禅停下了脚步,他的发丝不知何时被她衣袖上的刺绣勾住了,感受着底下众人的目光,周围的小侍君也发现了这个异常,只是这般庄重的时候,这样的意外最怕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当然云岫没想那么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强硬勾断别人的长发,这种事情云岫当然做不出来,不过她也知道现在没法停下来倒腾头发,不然皇帝的面子不全都没了。
于是云岫稍微后退了一步便牵起了初墨禅的手。
她的手骨已经没有少年人的宽大了,握住他的手时顺带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原本牵引着二人的红线在此时已经缓缓垂下与二人的婚服几乎融为一体。
二人靠近时亲昵的模样落在外人眼中便是帝后恩爱的模样,只是当事人云岫却表示心理压力巨大。
坐到銮驾上时,掌心已经出了汗。
她甚至都不太敢去看初墨禅。
他们二人此刻被一根纤细的红绳维系着,云岫感觉如果自己用点力,就能轻松地将这根红绳扯断。
小时候看着电视上有关月老的剧情,她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两个人的缘分维系在一根绳子上,岂不是太脆弱了?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便是这样脆弱。
就在不久前,她曾对着另一个少年人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可转眼她现在就另娶他人。即便是被逼迫的,云岫也本能地有些厌弃此刻的自己。
銮驾缓缓开始行驶,周遭都是神色严肃的侍君,侍君的手中纷纷托举着象征吉祥的宫灯,这宫灯之中经过特殊的设置,内部燃着檀香,袅袅的烟气浮起,并不呛人,銮驾行驶的过程中显得格外庄重。
上了銮驾,云岫的心中还是乱乱的,她没敢动弹,怕牵扯到初墨禅的长发,可是她现在也并不想帮他解开。
她的心里第一次有了纷乱的感觉。
她有些茫然,不知道之后能去做些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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