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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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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府,洞房内*

朝歌起身,走向架子上被支棱起来的银铠。

这件银铠是由他亲手制作,上面的刻纹是他一笔一划雕成,却是守护之阵,非攻击阵法。

只不过,这件赠予晁错的银铠,没有那件玄雷铠用心,没有那么多的甲片,用得也仅是百多根金银丝……

朝歌抚摸银色铠甲,喃喃道:“阿错,我曾经也替那人制作过一件铠甲,用了我六年零二个月的时间,代表陆风鸣这个名字。

上面用了一千三百一十四片甲,一百一十一颗铆钉,代表一生一世一双人,五百二十根丝线串连,代表我爱他。然而,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那件铠甲的意义。”

晁错闻言,猛地后退了一步。

他呆呆地看着他,痛苦地喃喃道:“你与我说那么多过往,意义何在?告诉我你还爱他?如今你作为妖族要与他双宿双飞吗?”

状若疯癫的眸子闪过杀意。他握紧拳头,退回床榻。他看着那边的朝歌,流转回榻上面色僵硬的胡裴尸身,露出了痴醉般的癫狂神色。

“你走吧。这是我和阿裴的洞房花烛夜,不是你的故事场。我曾说过,阿裴若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会去追他回来。”

朝歌转身,看着去榻上躺下的晁错,阖目滚下眼泪。

晁错躺在胡裴的尸体旁边,耳闻他的故事,心里起了悲哀之意。他擡起手,凝聚气劲,一掌就要拍向额头。

朝歌张口无声,直接以术法定住晁错。

他缓步上前,坐在榻沿,与晁错绝望的目光对上。

“阿错……”朝歌摇头,落泪道,“我不想你死。你是大周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你是他们的军神,你的肩头扛起的是大周百姓的安危。这些是你曾经教会我的道理。你冲入冰原,只为寻他们的尸体回来。阿错,殉情枉死,不是你的路。”

晁错无法动,沉色撇开眸,张口道:“那我的阿裴还能为了这样的阿错,回来吗?”

“不能。”雷冥尊突然现身,旋手把震惊的朝歌摄取过来。

他解开朝歌施展在晁错身上的术法。

朝歌震惊的看着雷冥尊,再及他身上显现得那副银色玄雷战甲,竟怔忡在原地。

过往雷积山的记忆再次袭击他。

晁错跳下床,取过床头的短/枪旋长,直射雷冥尊。

雷冥尊抱着朝歌,避开枪尖,冷静而自持道:“本尊予你知晓,你和朝歌确实不合适。何况,你的命途不该如此。”

“屁话。我管你如何。你抢我的人,我就要抢回来。”晁错大喝一声,旋枪再刺。

朝歌从雷冥尊的脸上回过神,贴在冰凉的玄雷甲上,探手一把握住直刺而来的长/枪,朝震惊的晁错道,“阿错,不要。”

晁错气得大口吸气,狂怒地呼啸了声。

然而,他的生息被锁定在结界内。

太宰府里的客人早已散去,也没有几个侍从、侍女守夜。整个太宰府一片寂静,唯有几盏红灯照亮了一方。

晁错愤怒地扔了长/枪,凝目在朝歌的脸上,阖目滑下了伤痛的眼泪。

他捂住脸,男儿流血不流泪,生死战场也已走下来,却忍不住这刻的情伤、心痛……

雷冥尊看向同样垂目的朝歌,淡色而铿锵道:“朝歌,为今之计只有一法,是你来还是为师帮你?”

朝歌握紧拳头,闭了闭眼。

他知道雷冥尊的方法,挣开雷冥尊的束缚,亲自上前。

晁错看着朝歌近前,面对他复杂伤情的目光,摇头喃喃道:“不要,阿裴。不要……”

朝歌捧住晁错的脸,张了张口咽下哽咽。

“阿错,就当睡了一觉。醒来后,天空依然是蓝色,你守护的大周还在,喜欢你的人也依然在。至于他,”目光看向榻上的胡裴尸体,朝歌再次向晁错流着泪微笑道,“他不过是一个小偷,昙花一现,不值得你如此倾心以待。他不配。”

“阿裴,如若你这么做,你和他有什么区别?

我晁错宁愿清醒着送你离开,也不愿懵懂不知、背心而行。”晁错咬牙,红目瞪向他身后的雷冥尊。

朝歌的手一下子从他的脸上滑落,颤抖无法自己。

【阿错说得对。如此痛苦,世间有一个朝歌就够了,还要再来个阿错吗?为什么裂魂之术被破解了?为什么?】

他同样愤恨的瞪向雷冥尊。

雷冥尊却是目光沉凝,旋手御灵,击昏了朝歌。

晁错一把揽住朝歌,却被对面的人再次摄了去。

他恨声道:“前世你负了他,如今百般算计我与他,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也不配做他的师尊。”

雷冥尊目光发沉,一言不发,抱起朝歌,直接送他回雷积山的空间。

他旋手一握,抓住了晁错的脖颈,渐而收拢。

阴司白河赶紧现身,拱手道:“尊上,手下留情。若为一凡人沾染孽债,等于自毁前程。”

晁错呵呵嗤笑,昂着脖子,咬牙怒目道:“有本事你杀我啊。胡裴他对你早已失望。他的痛苦煎熬是你一点手段就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白河呸了声:“你胡说什么。若不是尊上,你怎么能死而复生?若不是尊上,这狐族二王子早就被天道降罚,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你当裂魂火刑好受?你当冥则降罚轻易?你当……”

“够了。”雷冥尊目光轻闪,旋手封印了红眸怒瞪的晁错意识海,彻底封印了晁错有关朝歌、胡裴的记忆,并加以篡改,成为好友之流。

雷冥尊放开晁错后,昂面向天,若流光般划去金都城的上空。

他悬立在金都的夜空,擡手御诀。

“吾以九幽冥界之主、陆风鸣之名,以命魂之术改幽魂朝歌之命,运转人间世道,归入正统。”

白河看向大型术法铺展金都,心急如焚。他喃喃道:“尊上为了这个幽魂,竟然施展大型改忆之术,定会受到天罚。”

雷冥尊施展大型禁术后,再令众多阴司现身,以遵他的命令去更改人间有关胡裴一生的部分细节。

金都城里,太宰府之名被改为大元帅府,一名晁府的女子被阴司摄来入了晁错的洞房。

当雷冥尊再次踏入洞房室内时,遇到一直蹲守的白九州的阻拦。

白九州看着这位强者,压了压往日冷肃的气势,恭敬道:“阁下就是九幽新任冥主?”

雷冥尊的目光从白九州的脸上滑过,淡色道:“朝歌他不日就会回归妖族。你且回万妖林等待。如今,人间的事,有些是他处理太过,还得本尊遵守幽冥法则,替他善后。”

说完,他穿过白九州,直接踏入洞房室内,旋手摄取胡裴的凡人之躯,转投入胡府玉芝院。

一切就绪后,雷冥尊令众阴司善后,亲自携带雷积山空间球,回归九幽。

一入九幽,他就被大型改忆之术反噬。

事情发生就是发生,天道会拨乱反正,会惩罚该惩罚的人。

雷冥尊这般做,等于在走捷径,避免朝歌遭遇天道改命之罚。

又是他替朝歌承受了禁术反噬的天罚。

**

人间,金都的天蒙蒙发亮。

天明时,金都人的记忆里只有大元帅晁错娶义妹文竹为妻,红妆十里、繁花如锦。

街上行人、商户、早点铺子、摊前,人人都在谈论大元帅府晁错将军迎娶义妹文竹的故事。

街头人甲道:“哎,那嫁妆铺了半条官门大街,这真是一段旷世奇恋。”

街头人乙道:“可不是嘛,那文竹姑娘等了大元帅十年,人间痴情女啊。听说,从前还奔赴西北战场,助爱人击退兽潮,可歌可泣啊。”

街头人丙道:“听说文竹姑娘以前还是私馆,被大元帅一脚踢了私馆墙头救下来,成就英雄救美之说,结下一段倾世佳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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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帅府,晁错抚额头醒来,看着旁边熟睡的女子,再及入目的红烛灯台。

他张了张口,压下了哽上来的无端涩意。

文竹睁开漂亮的迷离眼睛,见到晁错的面容,露出倾慕的神色,糯糯喊道:“夫君,你醒了。”

晁错张口轻嗯了声,如常般冷沉道:“起来吧,今日还得回晁府,拜见爹娘。”

文竹羞怯地颔首,随晁错起身。室外,属于她的侍女已经鱼贯而入,伺候两人洗漱。

后院里,胡林拖了儿子北掬出了大元帅府。

他骂道:“够了,掬儿,你仰慕大元帅,也不必住到人家府里来呀。走,跟我回胡家去。”

北掬摸了摸后脑勺,一脸不解地随亲爹的拉扯出了大元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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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大元帅府的喜事,官门大街的胡府却是愁云一片。

六卿太宰胡裴已经病了多年,在医师胡琛的陪伴下,于今晨在玉芝院里病逝,享年二十有五。

季暮云、胡云深匆匆赶到玉芝院,被胡品年推搡出来。

胡品年压抑伤心,朝母亲和父亲道:“爹娘,你们先别进去,胡琛哥正在替大哥……替大哥……”

季暮云闭目,滚下热泪。

她扑倒在胡云深的怀里,嘶声大哭。

胡云深拥着妻子,抹了泪,哽咽安慰:“好了,暮云。裴儿的身体一直不好,如今撑到他梦想有成,我们该替他高兴。

他出入一直要人照顾的,如今……如今……呜……”

胡品年悲从心起,轻声啜泣。

胡琛作为医师,至三年前就是胡裴御用医师。他从室内出来,朝众人轻点了头。

季暮云推开品年,直奔入室内。

她看向卧室榻上铺盖白布的儿子,痛苦悲伤的大喊道:“裴儿……呜……我的儿啊……”

胡云深跟她入室,见到这番铺白场景,痛心疾首。

他连忙扶住跌撞的妻子,同她一起来到榻边。

胡品年含泪命令胡府的侍者准备白事,为兄长举办丧事。

继大元帅大婚的喜事后,金都里紧接着响起哀歌。

胡府挂白,金都女子尽皆为年纪轻轻就早逝的太宰叹惋啼哭。

元姬女帝为纪念太宰胡裴的新政,特以国礼安葬。

此礼,由太宗太保轩辕端主持,大元帅大将军替女皇送葬太宰入胡家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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