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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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州站在朝歌的身后,看着这位阿弟坐在屋檐,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在挂满红绸、贴上喜字的屋子。
他开解道:“朝歌阿弟,你若真放不下,就去替了那凡人半魂,自己去同那大元帅拜堂成亲。我妖族之人,自来随性,哪里讲究那么多的规矩?不过,人妖媾/和,害得多半是人类。”
朝歌抚了抚作痛的额头,在檐廊上直起身。
从雷积山洞府空间里的冰窖取出被冻住的胡裴凡体,以白九州的裂魂之术,分出半魂,投入凡人胡裴的身体,实际上是为蒙蔽雷冥尊这位前世的师尊。
以狐族秘术做此事,不易被冥界之主察觉,主要是为了避免人妖殊途的悲剧,再次影响晁错的命数。
近日来,朝歌暗中观察胡裴半魂的行事,因为在裂魂之术时倾注更多对晁错的感情而忽视人理道义,导致魂体的重心在胡裴的半魂上,但两边各是半魂,于身体行动上又有诸多迟钝不适。
朝歌这会就时不时头晕胀痛、神思不嘱。
他刚要摇头,察觉另外的半魂出现了极大的心绪波动。
【洞房花烛夜,怎么会传出惊惧的情绪?】
朝歌急忙道:“大哥,我去去就来。”运用功法直接化作流光,入了那烛火熠熠的洞房。
白九州以为他是被自己说动,抱胸立在檐上,静等朝歌做完此事后同自己归族。
【这个弟弟在人间久了,多有人族习性。还恩、请愿、管人间的感情……啧啧啧,不过有一样不错。
妖族都是自己给自己取名,朝歌,朝歌……倒是十分有人气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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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铸台迎新人,半明半暗交杯醺。
洞房花烛的寝室内,朝歌一入内,就见晁错正拥着凡人胡裴在低声呼喊“阿裴,阿裴,你醒醒,醉了吗?”
朝歌隐身上前,看向喜桌上歪倒的酒杯,目光一下子盯在那小巧的白玉罗瓶上。
他趁晁错抱着胡裴上榻,拿起小巧的白玉瓶,另一手扣在腰间的玉扣储物器,掏了半天没把日前引起他好奇的小瓶子拿出来。
“怎么回事?这个小玉瓶怎么跑到胡裴手中?”朝歌握紧玉瓶,察觉魂体震动,令他也受到牵连发生了头昏脑涨。
他疾步走到床榻边,站在紧张的晁错身后,一起看向榻上眉目紧蹙的胡裴。
一阵头昏目眩里,朝歌察觉神魂不稳,一下子从狐体中剥离。
他的半魂融进榻上的胡裴体内的半魂,融合之后,裂魂之术被破,成为整魂。
白九州的裂魂之术破裂,完整的朝歌手抚额头。他的脑子里掀起过往宫羽山、雷积山门的记忆,冲击脑海,掀起万丈高楼般,直扑他的心魂。
晁错看胡裴有了反应,俯身去扶胡裴,脚尖一下子踢在一团毛绒。
他看向脚步莫名出现的狐貍,呆了呆,耳闻胡裴喊出“晁错”二字,赶紧扶起胡裴。
“阿裴,你怎么了,不过几杯罢了,喝醉了?还有,阿裴你看看,那是不是你曾经的白狐宠物?”
胡裴睁开迷离痛苦的眼,一把握紧晁错的手。
他的目光垂地,看到了榻下的三尾灵狐,旋手指尖的灵光,却被脑海里如浪掀起的记忆再次淹没到失神。
“阿错,你……我……那……小玉瓶为什么在这,你把什么加入到我的酒杯里去了?”
晁错不明就里,顺胡裴的目光看向狐体旁边的白玉罗瓶,诧异道:“我……上次,我在竹林解开你的腰带时,它掉了出来,后来我就收了起来。
平日握着它,好似你在身边。
刚才,不知为何,觉得十分心热,玉瓶里的气息舒服得令人熏醉,脑子一昏就把玉瓶里的汁液混入酒中给你饮下。
这感觉……好似……那就是我满腔赤诚予你知晓。”
胡裴抚住炸裂的额头,喃喃道:“糊涂。”
【胡裴的凡人之躯抗不下朝歌数百年的海量记忆,魂不配体,导致身体正在溃败。】
他推开再次搀扶来的晁错,身体一歪,倒了下去。他的魂体流出胡裴的凡人躯体,一下子融进地上的白狐体内。
晁错愕然看到胡裴倒下去,急忙上去扶,却发现胡裴毫无呼吸脉搏,一下子惊愣在原地,失控震惊到心胆俱裂:“阿裴阿裴……你怎么了?别吓我,我错了,我错了。阿裴……”
朝歌一入狐体,旋即化为人身。
他摇晃地站起来,朝那边要殉情的晁错喊道:“你别喊了。”
晁错面无人色,通红的目光下是绝望,手掌都要拍向脑门,愕然停下。
他回头看向朝歌,惊慌无错的脑海里被过往的记忆撞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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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北,晁错被雪狼王阿雪抓伤、又为护住胡裴免于猛禽扑咬,最后导致他自己失血过多死了。
晁错的灵魂飘忽在胡裴的身边,直至胡裴为救他也失血过多,魂体扑出身体。
胡裴的魂体与他本人并不相同,在容貌上不过仅有三分相似。
那时,晁错就存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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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眼下这人与那扑出胡裴身体的灵魂有九分相似。
灵机闪动间,晁错碎裂的心又悄无声息的拼接起来,喃喃道:“阿……裴?”
他呆愣了瞬,随即把胡裴的尸身好好的放归床榻,站在榻前时才察觉那突然出现的白狐貍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这位“胡裴”。
早前预想的荒谬想法、坊间流传的妖灵转世之说,全部突入脑海。
【阿裴他是妖族的二王子,九尾天狐一族。他是妖。】
朝歌的脑海里充斥宫羽山的生活、雷积山门的逍遥日子,与风雷仙尊过往的点滴,乃至于道魔大战期间,为风雷仙尊磨制玄雷阵铠甲的画面……最后,朝歌是为风雷仙尊奔赴了道魔战场,继而死在战场。
朝歌深吸口气,强行以妖力压制奔涌沸腾的脑海。
他一下子坐在凳子上,看着同样茫然的晁错,以及他身后榻上的胡裴尸身,无奈道:“结果还是如此吗?我尽是无力改变你我的结局。”
“阿裴,你是阿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晁错上前两步,蹲在朝歌的面前,昂面喃道。
朝歌探手抚在他俊利的脸上,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色。
“阿错,你终究还是错付。我乃是妖族二王子,灵魂脱逃往生契约,寻人间死胎——就是胡府九子胡裴,附体而生。如今,一切该回归原道。”
晁错听了他的话,一直以来的猜测得到证实。
他一下子坐在地上,呆呆地昂看瞧来的精致朝歌,侧头看向身后喜榻上的胡裴身体,不解道:“坊间传言竟是真?为何,为何你要这么做?”
【阿裴,若你是妖,你我该如何?】
朝歌目中含泪,抓住晁错的手,目光流转向寝室一角被俩人架起的电纹铠甲,阖目落了泪。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阿错,我本想应你一世情,却不知那白玉罗瓶怎么就到了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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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忘川河边。
阴司白河匆匆从人间赶回冥界。
“幸好跑得快,差一点就被那狐族二王子发现了端倪。啧,竟然还想望图用裂魂之术逃脱我冥界的规则,做梦。”
绿玉一下子从树身析出,拍了拍战战兢兢的白河,没好气道:“喂,你做了什么,这么一副自得的样子。”
白河吓了一大跳,撇头看向四周,才悄声道:“我替冥尊干了件大事。那个白狐魂体一直不肯归位,还试图用裂魂之术分魂逃逸。
他不就是放不下前世的执念吗?
我在他的洞房花烛夜,令他的人间爱侣大元帅晁错,亲自把由大元帅眼泪制成的黄泉流浆浇灌黄泉花后制成的解药,倒入交杯酒,由大元帅亲自喂这二王子的半魂喝下去。
这下子,那狐族二王子的记忆恢复,不就结不成婚了吗?
哈哈……我冥界的规矩,岂能随意任他破坏。”
绿玉张了张口,震惊地看着他得意洋洋的面容。
目光一远,看到渐至清晰的冥尊大人,急忙朝白河使眼色。
白河又在道:“你是不知道呀。我盯了这狐族二王子好几个月,他为了那凡人,竟然和狐族大王子想出裂魂之术这种禁术。
他把魂体一分为二,投半魂到凡人之躯,还让凡人的身体在竹林里与那大将军亲亲我我、缠缠绵绵……咿,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有还有……妖族与人媾/和,定是会把妖气渡入凡人体内。那凡人定是早夭之命。
结果,他竟然想出半魂入凡人之体这种招数,真得是很狡诈哎。
还有,若不是我曾在冥尊手上见过往生之毒解药的小玉瓶,差点还没办法呢。”
“别说了。”绿玉大喝一声,吓得白河也震住了。
白河顺她的目光,回头看去,见到面目发沉的雷冥尊,顿时焉了吧唧。
两人齐齐向雷冥尊行礼,面有菜色,不知如何是好。
雷冥尊背过身,站在忘川弯角处。
在这弯角的河面上,他以冥界玄冥术法,浮现出人间胡裴和晁错的洞房之景,如今倒影得是全魂回到狐体的朝歌和晁错正在交流的场面。
白河朝绿玉使眼色,直接被绿玉无视。
他小心地走到雷冥尊身后,恭敬道:“尊上,这狐族二王子不愧为九尾天狐一族。
若非我一直监视他,当真要被他蒙混过去的。
幸好,我赶上了,令这大元帅亲自把往生之毒的解药给凡人胡裴服下。那凡人之躯本就是死胎,稍有大动就可能溃败,如何抗得下灵魂数百年来的记忆容量,只能迫使他回归狐体。
你不知道,若不是我一直盯着这桩案子,差点就被他蒙混过去。
他用狐族的裂魂之术分裂魂体,用一半灵魂投入凡人躯体与那爱人亲亲我我……这……”
绿玉听不下去,一脚踩在白河的脚背上。
白河嗷了一声,凶道:“你做什么呀?我这是为冥界做事,按规矩办事。”
绿玉恍然。【这白河乃是雷冥尊上位提拔的第一人,冥界阴司的副使。他这么做定是在帮雷冥尊,不过碍于雷冥尊的颜面,才会这样偷摸行事。如今这话,明显是再给自己开脱啊。油滑、狡诈,这对不做人的主仆,真坏,心黑!!!!!可怜的朝歌啊……】
白河咕叨几句,给自己的行为正了名。
两人一起站在雷冥尊的身后,看向玄冥术彰显出来的人间景象。
白河见气氛僵硬,又道:“裂魂乃是禁术。一旦裂魂,无论哪边都可能魂不附体,经常生出离魂之症,还会头疼体虚。我冥界是真的不允许这样的术法得逞。”
绿玉悄无声息地远离他几步,淡色道:“歇歇吧你。”
白河如姓,满脸白霜,颇为得意的挑了下眉。
绿玉叹了口气,看向前方一动不动、毫无声响的雷冥尊,默默地摇了摇头。她暗暗地翻个白眼,自以为低声道:“你这样做不怕被他记恨上吗?日后,他定是会来冥界。”
白河眯眸,【我又不傻!谁是老板,谁是老板娘,我分得清楚呢。】
他驽嘴示意前面的尊上,就不再答话。
雷冥尊面无表情,缓慢道:“魂体不全,后遗症颇多。朝歌会这么做,是在怜惜而非真情。
倘若朝歌对那晁错是真情,绝无多此一举。
当年本尊奔赴道魔战场,阻截魔君副使,朝歌突破本尊为他设下的禁制前来助阵。
魔君副使临死自爆,以满天魔力污染在场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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