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媞猝死（2/2）

喝酒，寒星这个时间段被娇蛮脾气的寒媞打发出门。

我醉了，被染倾城和小山拖回染氏大宅，抱着软枕一通香眠。

寒媞则自缢于新房。

红烛燃了一夜，穆怀琳如梦方醒，痛失新妇。

染倾城因是穆怀琳的保媒人，圣上迁怒，就此左迁兵部尚书。

之后，染倾城的寡嫂又来闹一顿。

我和寒星皆受皮肉之苦，饿了三日，二十刑仗。

寒星自是他家家奴受了，我却自负一身武学，更不认为这般惩罚措施能挽救回一条青春性命。

染府为数不多的家丁上前与我缠斗，一一败下阵来，最好笑的是，寒星这个时候还要起来帮他们，染倾城按在寒星的肩头，对我说：“既然你不肯认错，留你无用，你走！”

我就这样连细软也没收拾被赶出来，路上车水马龙，街店玲琅满目。

不知怎么行至北街，一人叫住我。

我擡头一看，“是你。”

莲顾手上卷着一本书，来到我眼前：“你怎么了？”

我挤出一个不算弧度太大的笑容：“寄人篱下就是这点不好，扫地出门是随时的。”

莲顾一咳，黑黢黢的眼珠盯着我看。

当然，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只觉得灰头土脸，想找个地儿洗去一身摸爬滚打。

我举步就走，没走几步，倒在路中央。

再醒的时候，能听到外间的稚童的读书声，果真琅琅如玉。

听的我也直想回溯到一二年级。

起码那时，我有爸爸妈妈，家。

“茹毛饮血，大刀阔斧，你也没哭过，眼下怎么哭了？”莲顾放了一碗山芋在我触手可及的案几上。

我浑然忘我的哭，直到他拽过来一条男人用的藕荷色汗巾，蒙在我头上。

我下意识的就停住了，猛吸鼻子，糊里糊涂抹了一通，捏在手里捏了个团儿。

他啧啧有声：“你可真脏。”

我伏在案上，以袖蹭蹭眼睛，所有的水渍吸干了，胳膊上微潮。

莲顾朗声一笑，我斜眼一瞥，后知后觉的捂上嘴巴，吱呀一声打开柜门取出一套破旧男棉袄，

满脸羞涩对我说：“热水烧好，你就在屋子里洗，洗完换下衣服，自己洗一洗，下午我有课。”

岚国四皇子虽不爱惜美色，王府侍妾两位。《恍1》时，本剧中与她同名那位女主圣月，根本不知此事，最后在莲顾一流的演技中，为染倾城的离世推波助澜一笔，染倾城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里通外国，首级悬在城门楼三年。

岚怜卿空余这么个温柔的名字，其人刁猾凌厉，射狼长大，自幼擅长宫廷斗争，少年时期已知韬光养晦，弱冠之后铲除与自己母后有染的皇叔蜀王，纳为自己羽翼，孤身犯险来到敌国潜伏近五年。再文中的“圣月”得知真相后，可不是相爱相杀的结尾么？

圣月只觉演一个与自己同名的人信手拈来，她更深谙‘虐恋情深，相爱相杀’的重口味，只是当真看着岚怜卿以‘青莲公子莲顾’的文士样出场与自己对戏，便觉真是“游戏人生”的好，简直一刻也不得当真。

暂住在恩泽书馆，圣月穿上莲顾的衣衫褴褛宽袍大袖，走起路来都显得拖曳，她索性就抱着膝坐在回廊前，每天看着学生一来就坐回屋里，学生一走她就出来。起得很早，睡得也很早。没过两日，她又接到染倾城的信鸽，上面一排名字。这回她翻起身来打发走信鸽，一个个调查起了名单上的人，一夜一夜的杀人案，官府终于有所行动。

悬赏捉拿红衣杀手，京城一时人心惶惶，有兴奋的，也有颤栗的。

当然，这段时间，一人睡床，一人睡榻，起夜多不便。莲顾甚至不在屋中用夜壶，若有小解，自行去茅厕。过了正月，莲顾提议娶她，圣月不是瞎子，所以她不能否定莲顾待她亲近。用心良苦，但无半分旖旎。圣月毕竟不是原著中的那个“圣月”，侠肝义胆，又容易被恩情所感化。

圣月杀人，杀到麻木不仁，从第一次杀人除恶惩奸，到最后越来越受人支配，她觉得自己的血是冷的，简直在报复社会一样的屠戮，是刽子手，是杀人犯，禁不住恶心得想吐掉自己的黑心肝。

偶尔半夜惊醒，去看那个“心狠手辣，高深莫测”的岚怜卿，他一睁眼，她便会警惕得改嘴：“莲顾，你还没睡？”

不管染倾城的目的多么为国为民，竟然扶植年少的女孩子去做杀手，他的种种慷慨陈词就已变味。他只管洁癖，不喜亲自动手，就要培养寒星和圣月两枚棋子。哪怕就是曲云那样柔弱如水的女子，到底也是利用腹中子死去，威胁宫傲雪，换得染倾城重归相位。

曲云就是佞臣宫傲雪的妹妹，宫傲雪就是楚馆名倌魁首——红梅公子。

痛苦的根源就在于，她都知道。即使都知道，还是一遍一遍得等死。

以前也是这样，无论怎么算计，到头来等着她的还是活不过而立之年。

出了正月，莲顾也带来一个好消息，姑且算作好消息……就是他充当仵作，亲自检查了寒媞公主的。“寒媞是失贞而亡。”

圣月踌躇片刻，灵光一闪，装作漠不关心别过头整理衣衫。

她没兴趣，莲顾有些意料之外。那么圣月的郁结……大概不是寒媞公主出事的事？

莲顾因为她的冷血而心寒，但又不可抑止的欣赏着这样的她。自虐，自嘲，压抑，残忍，腐朽……她的灵魂和莲顾很近，至少莲顾那么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