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公子（2/2）

西门吹雪好像更开心了：“我带你去见她，你帮我铲除梅花盗，至于赏金……”

闻弦歌，知雅意。

“归你归你，你且让我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比我还狂妄恣意的人物，我便心满意足。”

不是王怜花豪爽，是他看出西门吹雪根本没打算给他一文钱。

若是杀了她的情郎，岂不是实至名归的坏人？

朱七七时常说，还是做个好人好些，他每每沉默，难道是心甘情愿与生俱来要做恶人？

王怜花虽然好色，绝不下流；虽然轻狂，绝不疯狂。

“你要揪出梅花盗只是为钱？”

“自然。”

“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有心学沈浪那厮……赏金猎人可不是个好差事。”

“不劳费心。”

“想来三姓家奴并不易做：无人庇佑之时，先学捧高。仰人鼻息之时，再学献媚。寄人篱下之时，当之卖主。诸葛亮摇一摇扇柄，摇来三位桃园结义兄弟，个个义士。寒门进取，非奉名而不为，世上还是吕布多，孔明少。一鸣惊人，国士无双，需毛遂自荐。”王怜花侃侃而谈，西门吹雪于政事寡淡，不再接话。

直到王怜花提到：“你那相好若要拜师，放眼天下非我不可！”华冠丽服袖手一起，铜壶漏倒转过来，细砂成声。仿若这人可颠倒时间，这般自信的眼神，大大超越常人。

西门吹雪：“何德何能，如此夸口？”

王怜花丢出锦帕，帕上一行绣字：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西门吹雪丝毫不解，就问道：“作何？”

王怜花耐心解释：“旧朝发生过一桩奇冤，一位济世救民、人人称颂的大夫一朝险些被灭了门，

她的妻子被刺瞎，八个月后生胎，这孩子改名换姓来到某处落脚，繁衍子息。一代代过去了，这户人家凭借着祖传医术声名鹊起，梅氏是全国瞩目的年轻俊杰，他不愿接受皇帝的册封入职太医院，只想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但他的弟弟心术不正，勾结西域魔人、巫毒术士。就在一晚，弟弟害死同胞哥哥鱼目混珠，弟弟扮演哥哥生活，从此哥哥的孩儿唤叔叔为父亲，哥哥的妻子唤小叔为丈夫。只有奶娘才能分辨他们的不同，可是奶娘选择不说出真相。他就这么一直扮演着，当白天时他是扁鹊再生，晚上他就是修罗转世。久而久之，哥哥的妻子和孩子被送到乡下，他过着独自一人的生活。莫名的拜访者出现了，江湖上名声鹊起的镜妆楼下的阿心阁主派来一名红衣女子，这女子明明什么都不懂还要坚持，她跟在假梅大夫身边查案验尸。假梅大夫多了一丝人生的乐趣，他察觉这女子很容易待人产生好感，两句好话便说掏心话，稍微一笑就阳光灿烂，自作聪明实则好无城府。假梅大夫计划依仗温情俘虏她的真情后，再先、奸、后、杀……”

屋中光漏四面八方，面貌光怪，王怜花这一停顿，莫名得更寒风瑟瑟。

这房子纵然能听到风声鹤唳，也不会冷。这奇怪的石屋已经够让人匪夷所思，至于这等玄之又玄的事迹足也可写几章话本，引人入胜之时他偏停下，测度着西门吹雪面上的反应。要是陆小凤早就大喊大叫真真磨人，西门吹雪只是眼神微微幽深了些，杏瞳重彩，疑窦顾盼。

西门吹雪又怎不知，圣月做女子并不自信，她嘴上说得志得意满，真正的圣月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西门吹雪“穿上”这副身体，冷月如霜，风清影绝，出于浊世。

王怜花想欣赏西门吹雪的惊恐，那真是找错人。要是圣月那窝囊废躲进被子里瑟瑟发抖，或是一扑入怀，使王怜花美人在抱都极有可能。

“你就不想知道些后续发展……？”他自说自话的接下去：“好吧，看在你是美人的份儿上我原谅你的云淡风轻。梅绛轩、梅青榭本为双胞子，其父听闻相士谗言害怕重蹈覆辙，就叫领走梅青榭，两兄弟稚子年纪哪里懂得离别苦，其母哭成泪人，只将家传的手帕绑在梅青榭手腕上。而这最离奇的是，其母梅谢氏也姓梅，夫妻乃是堂姐弟。这一场阴差阳错没关系，只这两个梅氏兄弟就不大同于寻常的兄弟。哥哥悬壶济世，头脑聪明，善良正直，看淡名利。弟弟处心积虑，阴险狭隘，残忍古怪，野心勃勃。奶娘也就是老管家，还在做婢子之时遭到主家所欺，她装疯卖傻忍辱偷生，就是为等他们兄弟短兵相接生死一博，然而她等到了，真的等到了！”

“梅青榭长大了，回归了……回来复仇了！”

西门吹雪捂着腹部皱起眉：“解药……”

王怜花无趣，丢下一小玉瓶犹如废纸，曼妙的红影闪出门外——

西门吹雪掂了掂玉瓶，心中已有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据《江阴城守后纪》所述：阎应元躯干丰硕，双眉卓竖，目细而长曲，面赤有须。每次巡城，身边有一人执大刀跟随左右，颇有云长再生之感。清兵望见，以为天神。阎应元号令严肃，对茍且偷安、不守法纪的人，必然重加责罚，以警示众人，即使时乡绅、豪强也不例外。而当战士困苦时，他又会亲自熬药斟酒，温言慰劳；当有人遇难，他亲自购置棺木，哭奠而殓葬；接见敢死队的战士时，不称姓名而称兄弟。遇到重要的任务，必然询问众人：“我兄弟谁能完成此事？”有人当路大喊道：“我欲杀敌，苦无短刀。”阎应元马上解下身上所佩价值二三十金的短刀，为其带上。阎应元凡事以身作则，诚恳待人，所以士、民都怀德畏威，濒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