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掳走小魅魔 (1)(1/2)
陌影醒来时, 第一时间看身上的衣服。
昨日的红衣不在,今日又换了件新的,花纹与样式有微弱差别。
自从被带走, 蔺如尘每日都给他换外衣, 清一色都是红衣。
鼻尖闻到特殊的熏香气味,但比平时弱。
扫了一眼, 蔺如尘竟不在,车也是停的,看来队伍正在修整。
陌影心中一喜, 正欲下马车, 一双拖着茶水的手伸了进来。
“我不想吃喝,心情闷, 想下去看看。”
陌影不知出了什么毛病, 嗜睡得厉害,昼夜都已颠倒。刚开始还能记得日子,时间一长,过了多少天都无法精准确定。
蔺如尘不在, 正是他的机会。哪怕看到一点标志性地貌,确定自己在哪里也是好的。
蔺如尘叫来伺候他的是一位哑女, 做事沉稳, 从不出错。陌影观察过她走路的姿势, 断定她有功夫在身, 不敢轻举妄动。
哑女搀扶他下了马车,陌影环顾四周, 丛林青绿, 没有积雪。
呼吸间还是有白气, 气温较低, 但已不是先前那种冻入骨髓的冷。
地貌与气候差别太大,陌影判断,他们已到了南方。
蔺如尘暗地里支持元镇北,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很可能是西南。
“我想走走,活动一下。”
哑女从不忤逆陌影,递了个手炉过来,安静地跟在后面。
他极少下马车,蔺如尘偶尔陪他下来,怕他受冷,总给他戴着大大的帽子,很少露脸。
许多侍从不知他的相貌,好奇地往这边打量,看清陌影的脸后,全部呆愣在原地。
随后受惊地低头,不敢再看。
有几个傻傻不愿收回目光的,立刻被同伴低声提醒,“大胆!公子是什么人,你也敢看?忘了王喜吗,你想和他有同样结局吗?”
陌影一怔。
听他们的说法,王喜跟他们是一伙的。
但是,王喜不是子夕的人吗?
稍微思索,陌影恍然大悟。
王喜大概同时被蔺如尘与子夕收买,拿着两边的钱。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刚开始时,王喜要给原主献计毒杀元皎炎。
若王喜只是子夕的人,根本说不通。子夕并不希望与元皎炎撕破脸,在羽翼未丰之前让他这个傀儡坐在皇位上吸引火力才是最好选择,没必要让他去杀元皎炎。
若是蔺如尘在背后推动,一切便合理起来。
王喜表面是子夕的人,王喜让皇帝毒杀元皎炎,元皎炎一定会把帐算在子夕头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看两虎相争。
王喜、池霖的心腹、掌控西北局势的烫伤男,这些人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陌影终于明白了易丛洲说那句话的深意。
祭师府表面上没有实权,可蔺如尘掌控第一世家,有这么多深入各地的人脉,说他是朝堂的幕后推手一点都不为过。
他的心思与城府,更甚元皎炎与子夕。
落在他手上,还有逃脱的可能吗?特别是现在身体掉链子,又不知得了什么病,任人宰割。
陌影深深觉得前途灰暗,凝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再一次想起易丛洲。
他在干什么?一定在找自己吧。
丛洲的蛊毒没完全解,要是再为了他的事情奔走,恐怕伤身伤心。
“在想什么?”冷淡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陌影擡眸一瞥,一身白衣的蔺如尘牵着马从后方走出,胡子比之前长了些,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
没有与他说话的兴趣,陌影就当没看见。
蔺如尘的视线落在哑女身上。
陌影的余光清晰地看到哑女一抖,他心头一跳,瞧见蔺如尘五指成爪,完全是发动攻击的前兆。
人已到了哑女面前,陌影生怕再有无辜者丧命,轻唤道:“如尘!”
蔺如尘倏地转头。
偏头看地的陌影将目光转向他,“是我要出来的,与她无关。”
蔺如尘不发一语,只是看他。
先前没感觉,知道他的真面目后,每次被他这样看,陌影都紧张得快要痉挛。
太冷了,仿佛连吹来的冷风都藏着冰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收割性命。
蔺如尘垂眸扫过他抖动的衣袖,嘴唇抿了抿,“冷不冷?”
陌影松了口气,这就是放过哑女的意思了。
“不冷。”怕他再度发难,陌影不得不多说几句,“一直睡着,人该傻了。”
“再忍一下,地方就快到了,到时我找庞理给你看病。”
果然。
魅影查到庞理在元镇北手里,蔺如尘这样说,等于间接承认了与西南的关系。
“还想去哪里吗?我同你一起去。”
这样的陪伴陌影消受不起,当下摇头,“差不多了,旅行奔波劳累,还是赶路吧。”
蔺如尘没有勉强,弯腰朝马车的方向示意。
陌影上了马车,坐在他身边,假装闭目养神,心中忐忑不安。
蔺如尘从头到尾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如果非要说一件的话,就是给他换外衣。
平时彬彬有礼,从不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说话做事如同以前一样,高冷少话。
不像子夕那样,喜欢嗅他的味道,早上夜晚都要给他梳头。
也不像元皎炎,总爱靠近他说话。
太正常,也最让他害怕。
蔺如尘能不声不响地将他掳走,也能悄无声息地在朝中安插眼线。
他与子夕一样,瞄准的一定是皇位。
这种人,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击必中。
现在规规矩矩,不代表一直这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手,而他动手,一定是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
不可能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知道炸药在哪儿,却不知什么时候会炸开,这感觉才最可怕。
庆幸的是,在马车上蔺如尘并未表现其它的意思。
两日之后,地方终于到了。
迎面一座极大的府邸,门口摆着两座石狮,两侧的楹联龙飞凤舞。
进入之后更能感受到大气与豪华,花树、亭湖、假山的排布相得益彰,府中还有瀑布与精巧的竹筒引泉。
面积不比比池厚德的宅院小,但品味超过池家数倍。
陌影虽然没有发出赞叹,可欣赏的表情藏不住。
惊讶又赞赏的脸被蔺如尘捕捉到,他的唇极快上翘,又很快恢复如常。
将陌影带入府邸深处的小院,陈设与布置更具巧思,叫人一眼就喜欢上。
蔺如尘的眼光太好了,审美超出一般人许多。
“可以吗?如不行,再换一个小院。”
“不用了,已经很好了,很漂亮。”陌影由衷地感叹,“舟车劳顿,祭师大人也去休息吧。”
蔺如尘忽然看向他。
陌影后脑勺一凉,改口道:“如尘,去歇息一下吧。”
“好。”
蔺如尘一走,陌影心中的石头稍微落地。
西南没有下雪,一天到晚下着雨,刺骨的湿冷。
雨天水汽重,不宜待在室外,陌影偏偏喜爱坐在凉亭中,不愿进入房间。
哪怕房里的摆设华美精贵,但牢笼就是牢笼,就算是金子做的,也改不了它囚禁人的本质。
不可避免的,他想起普乐城的小院。
院子不大但干净,床铺极舒服,松松软软的,陷在其中便不想出来。
更别说易丛洲躺在他身边,除了与他厮混什么都想不起来做。
房间再好,少了最重要的人,便只是留宿的住所。
四下无人,陌影尝试着调动能量,还是没有。
没有功夫,也不能用魅瞳,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传出消息,也收不到外界的讯息。原来没有魅影的身份,在古代世界寸步难行,完全抓瞎。
易丛洲知道他来西南了吗?会不会还在京城苦苦搜寻?
思念让人心焦,陌影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关注当下。
哑女不能说话,守卫也不和陌影交谈,他只能找蔺如尘。
直觉告诉他来到西南大本营后,蔺如尘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但连续几日,对方没有任何表示。
只与他坐在亭中看雨,或是打着伞带他在院中散步,与他一起吃饭。
日子一天天过,陌影越来越按捺不住,想逃走的心情空前强烈。
趁蔺如尘不在,他来到前院。不说别的,至少先把这里的地形记下来再说。
可身体不中用,活动了没一会儿他就觉得疲累,坐在假山之后的亭子里休息。
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与交谈声。
“蔺如尘花重金造了这座府邸,就为了金屋藏娇,没想到防卫如此松散,浪费本王带高手来。”
这么久第一次听到外人的声音,陌影欣喜的同时,心中也起了十二分的戒备。
本王?这样自称,声音又如此年轻,大概率是元镇北的小儿子。
元镇北妻妾成群,却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聪慧却体弱多病,他偏宠小儿子,在原主面前求了好几次,早早给小儿子元尔朝求了个郡王的封号。
元尔朝的名声差,标准的纨绔子弟,这次找来,恐怕不是好事。
陌影给哑女递了个眼色,起身藏在假山之中。
护卫道:“听闻蔺大人藏的可是绝世美人。”
“什么蔺大人,不过父王养的一条狗,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要不是西南人视蛊虫为圣物,蔺如尘能帮我们笼络民心,过去又帮我们在朝堂中铲除异己、安插势力,父王怎会对他客客气气,将他奉为座上宾。”元尔朝啐了一口,“本王还当蔺如尘不食人间烟火,还不是为美人折腰,不过如此。”
护卫道:“这座府邸紧赶慢赶修了好几个月,每一根木头都是取自深山的上好木材,不知花了多少银子。”
元尔朝嘲讽道:“都靠我们,要不然他祭师府坑蒙拐骗,能有这么多钱吗?别废话,快给本王找人,蔺如尘那边被拖住了,短时间回不来。本王倒要看看,是什么绝色,才能让蔺如尘那个冰块丢了魂。”
陌影心中一凛,将身形藏得更里。
元尔朝带的人不少,众人分头往内院而去。
很快,他的护卫将府邸的守卫绑了出来。
“人呢?”元尔朝踩住其中一个守卫的手掌,使劲碾了碾,“美人呢?说!”
守卫闭口不答,元尔朝阴狠一笑,“给本王搜!”
陌影以假山为遮挡往外看了一眼,门口守着两个彪形大汉,他与哑女战斗力都不行,很难突围。
怪只怪府中守卫太少,大概蔺如尘以为西南是自己的地盘,没有人敢乱来,才疏于防备。
谁知元尔朝窝里反,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王爷,看到假山之后有衣角。”
正思考对策,之前说话的护卫发声。
陌影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元尔朝有功夫在身,纵身飞来,落在陌影身前。
“哪里来的美人儿,本王……”
陌影擡头的一刻,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眼前人一袭红衣,衬得面色白皙无暇。双唇饱满欲滴,桃花眼勾人心魂。
是妖精降世,还是仙子坠入凡尘?
仅一个照面,一个动作,就美得让人无法呼吸,心尖传来酥麻与极致的心痒。
元尔朝面露傻笑,眸中岂止是惊艳。
好一会儿,被凉风一吹,细细的雨丝落地头上,他如梦初醒地擦了擦嘴角,“美人儿,别怕,本王知道一处特别漂亮的地方,带你去看。”
他说着上前一步,想来拉陌影的手。
陌影灵巧地避过,以袖遮面,轻咳一声,“在下身体不适,多谢王爷好意。”
原主之前一直戴面具,元镇北见过他的样貌,极少进京的元尔朝却不认得。
“有什么不适的,庞理就在父王那,本王请他过来给你看。”元尔朝笑得十分邪气,手臂伸长,挡住了他的去路。
陌影敲打道:“祭师大人让我在此处等他,若不告而别,我怕祭师大人生气。”
谁知元尔朝不把蔺如尘放在眼里,“他不过世家子弟,本王是王族,他不敢和本王叫板。”
元尔朝说了几句不耐烦了,猛冲上前,想抱陌影。
哑女挡在他面前,一把袖中剑滚出,直刺元尔朝。
元尔朝吓得脸色大变,他身后的侍卫迅速上前,出手毫不含糊。哑女寡不敌众,腹部和手臂都被刺伤,短剑握不住,叮咚一声掉在地上。
无人碍事,元尔朝下流一笑,“将美人扛走!”
块头极大的侍卫扛陌影轻松得如同扛一袋米,任凭陌影挣扎,岿然不动。
“本王喜欢识时务的美人,带刺的……”元尔朝瞥了瞥在反抗中仍不失美貌,更让人挪不开目光的陌影,改口道:“带刺的也很好。”
他的手朝陌影的脸伸来。
陌影一阵恶心,胃中翻滚,难受到了极点。
脸颊即将被触碰时,眼前亮光一闪,元尔朝尖叫一声,手猛地缩回。
一根针擦着他的手掌而过。
紧绷的心突然一松,他知道,蔺如尘回来了。
“王爷。”蔺如尘从回廊尽头的拱门走近。
扛陌影的汉子不等他走到跟前,便急急地将人放下,哆嗦着退到一边。
蔺如尘扫了眼他的手臂,冷冽的双眸转到元尔朝身上,“王爷趁我不在动我的人,是何缘故?”
背着人说话时有多么硬气,见到真人就多么怂。
元尔朝点头哈腰地赔笑,“祭师大人,都是误会,我来找祭师大人,见这位公子脸色苍白,便想带他去找庞理。”
“扛着去?”
元尔朝手捏了捏,似有不甘。
蔺如尘来到陌影身边,见他咳嗽不停,顺了顺他的背,眼中冰霜更厚。
“都是一场误会,既然祭师大人回来,那本王告辞了。”
元尔朝想溜,蔺如尘往旁边一步,站在了他面前。
忽然,他捏着针的左手冲元尔朝眼前一挥。
“啊!”
鲜血自元尔朝眼中流出,他惨叫不断,大吼道:“本王的眼睛!蔺如尘,你别欺人太甚!来人,快叫庞理,本王什么都看不到了!”
陌影没看到蔺如尘动手的模样,但触及地上一串血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胆寒。
“将他们处理了。”蔺如尘吩咐身后的黑衣人,扶着陌影往里走。
“蔺如尘,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敢动本王,本王回去就和父王说,让他收了你的命,为本王报仇!”
“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还敢大放厥词。”蔺如尘冷如冰山,“收了他的命,做干净点。”
元尔朝被拖行的哭喊叫声戛然而止。
陌影不想回头,也不敢回头。
蔺如尘胆子太大了,心中毫无道德观念,想杀人就杀人。
他敢杀元镇北的命根子,说明根本没把元镇北放在眼里。
如此狠毒之人,丛洲斗得过吗?丛洲看起来实力强,可人太老实,不会耍心眼,哪是蔺如尘的对手。
“对不住,让你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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