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夜色（2/2）

小二将面放在桌子上，指了指柳菡，“是这位爷点的。”

“你饿了吗？”寇怀玉关心的问，“那我再多点一些，小二，去把你们的菜单子拿过来。”

“不用，”柳菡道：“我不饿，我刚才看你在楼下摸了半天的肚子，象是饿了，我这是给你点的。”

寇怀玉噎在心里有点感动，他手里正好拿着一把折扇，不禁用扇尖挑起柳菡的下巴，“好柳菡，爷可真的没白疼你。”他嘴一歪，笑道。

柳菡左右挪了挪下巴尖，避开了他的挑戏，趁着寇怀玉吃面的功夫，他站在窗户看风景，他看多了山中的景色，这是第一次看城里的风景，而且山里这个时候早已黑成一片，可是这里不一样，星星点点在闪烁，带着人间的气息。

他们这间虽然贵，视野却也是最好的，从四楼可以看到低矮的房屋隐隐约约透出来的万家等火，无论是楼下的街道，还是远远的街道，因为还挂着不少花灯，有一种鱼龙贯舞的灿烂景象，既美丽，又安泰祥和。

“我看到了，人间最美的风景。”柳菡忽然道。

寇怀玉正在吃面，听见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不觉问道：“是什么？”

“灯。”

寇怀玉不觉笑了笑，想也不想，答道：“是那些花灯，对不对？我就说好看吧。”

“不，是灯火，是万家灯火。”

寇怀玉也已吃完了，走到他身边，跟柳菡不一样，他看多了城里的风景，不过此时，从这么远的楼上看，确实别有一番兴致。

窗外，天空中是星光点点，苍穹下，是灯火闪闪，两相映着，真是人世间最美的风景，“你说灯火，可我却说是‘星光’更美，即便没有灯火，星光璀璨也给人希望。”

“不，没有灯火，星光太冷了，只有人间灯火的映衬，它才会变得温暖，我以前在山上，也喜欢看星星，就这么躺着看天空，感觉自己都可以化成流星飞上去，可是现在想想觉得有点冷，不似这灯火，站在这里，眼中瞭望这一片灯光都觉得温暖。”在他们身后，也有一丛灯火，映着两个长身玉立着的人的身影。

“好啊，柳菡，你竟然还藏着一片私地，哪里可以躺着看星星，下次告诉我。”

“山里，没有灯光，也只能看星星了。”柳菡道。

山里，僧人们的作息十分规律，几乎晚上到了这个时间就休息了，第二天清晨还要起早课，所以即便在寺院里，都是一片暗沉沉，静悄悄的，除了晚上巡夜或打更的和尚，可是空空的敲击声，让广阔的山际越发显得静谧。

“不过，还有一种东西也能发光，萤火虫。”柳菡又微微笑道。

“哪里？”

“山脚下，小溪边，树丛里。”

“这么多地方？”

“不，是一个地方，我就觉得那里的萤火虫特别多。”

柳菡说起这些的时候，脸色十分生动，好像说起他自己的家，寇怀玉莫名就想陪着柳菡去这些地方，他不是没见过萤火虫，毕竟见得比较少，以前也没觉得这些小东西有什么意思，可是柳菡提起来的时候，他就很庆幸这些东西存在于世，不是因为真的多美好，而是因为柳菡喜欢，那些东西就有了意义。

两人看了一会儿窗外，便相互道了晚安去歇息，这个时辰已经过了柳菡睡觉的时间，所以他的脑袋一磕在枕头上，几乎即刻就睡着了，他的呼吸还是那么轻，不仔细听那均匀的呼吸，几乎是悄无声息。

寇怀玉却睡不着，他今日逛了那么久的花灯集市，后来又送葛朝浓的妹妹回家，其实早就累了，可是明明觉得很疲惫，很想睡，但脑海里象过马灯似的睡不着。

这张床很大，他找店家要了两床被子，与柳菡一人一床，竟然还睡得宽松有余，所以他在这里辗转反侧了好半天，柳菡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寇怀玉瞪着眼望着屋顶，正在睡意悄悄来临的时候，旁边墙上偶尔传来细碎的磕碰声，可是过一会儿又没有了，然后过一会儿又出现，并且越来越持续，寇怀玉甚是懊恼，刚想敲几下墙壁提醒相邻的房客晚上就不要敲敲打打扰他清梦了。

但是随即，他很快就明白了什么，这种声音源于春夜销魂的人，也难怪，这边都是双人房，睡着这么昂贵的房间，他们不干点什么都有负这春宵月色，怪只怪这店家的家具什么的都不够结实，一张床也能摇摇晃晃，撞撞击击到墙面成这样，这动静实在扰人也撩人。

寇怀玉的第一反应是查看柳菡醒没醒，确定他睡得安详，他放下了一半的心，另外一半随着各种声响又不得安宁，如果柳菡这个时候醒了，那就太尴尬了，想着如果与醒来的柳菡一起面对这种春夜，他有点后悔还是点两个单间的好。

其实单凭这声音，除了几分吵闹，不觉得有什么奇异，而且冬夜的窗户关得特别紧，也没有什么暧昧的声音可以传进来，可是明明知道这夜色中隐藏着什么样的情动，不添加点旖旎的遐想都不可能，寇怀玉莫名有些燥热。

寇怀玉烦闷地翻了一下身，正看到侧身而睡的柳菡的后脑勺，被子没盖严实，露出了他皙白的颈脖，寇怀玉很想从身后紧紧的拥着他，亲吻和嗅着这方片之地的细嫩，柳菡身上的香味隐隐传过来，那是他常居寺院熏染的檀香，让寇怀玉亦发的不能自抑。

意识到自己的躁动后，寇怀玉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在想什么？还有，为什么他会觉得和柳菡一起面临这种境遇会尴尬？

他们都是男的，有什么好尴尬的，换做是方思远，葛朝浓，何慕良中的任何一个人，恐怕还会插科打诨，嬉笑闹骂的揶揄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