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廿九(2/2)
尤聿怀快步跟上,扶住了他的手臂,嗔道:“我并未逼迫你,你等伤好了再走也不迟。”
花卿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解释道:“我只是想下去透口气。”
尤聿怀扶着他慢慢向大门走去,接着道:“这借口实在过于敷衍。”
“...”
花卿确实没想走,自己在南郊种了半片山的花,现下虽还在正月,只有枯枝,但还是去看一看。
“去哪,你要走我也送你一程。”
“南郊后山。”
尤聿怀诧异地看着他,道:“墓都选好了?”
“...我见你同其他人嘴也没这么贫,走就是了。”
尤聿怀笑了笑,点点头乖巧应了他的话,作了一个闭嘴的手势。保险起见,差了十人随从。
出了城门不远,遥遥看见一个矮腰小山,两人走到山下,花卿突然道:“在这等我吧。”
“走吧,当你拐杖。”
花卿没再拒绝,山路有些窄,两人只能前后的走,尤聿怀没让其他人跟着上来,告诉他们在山脚等便是。
没了杂乱树丛,视野逐渐变得开阔,放眼望去是一片空地,南方的春天毕竟还是早,此时地上已经有嫩芽新发了。
尤聿怀看着他少有流露出放松的神情,不由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本是一片空地,我十一岁那年跑来玩,自那以后每次都带来一包花种,几年下来,这就成了一片花圃,夏时芬芳漫天。”
尤聿怀仔细看了看地上的草植,有几处是扶桑的植丛,还未抽芽。其他茎叶形状各自不同,故继续道:“除了扶桑,都有哪些花。”
花卿转首看向他,投来些许赞赏,而后望向前面道:“禾雀,三四月份便开的成群了。”
尤聿怀颔首,听的认真,花卿继续道:“最开始种下的出了芽没活过数日就死了,后来月牙说他送我个好养的,是扶桑,根还可以入药,所以种了许多。”
尤聿怀点了点头:“性寒味甘,入药可清肺、解毒。”
花卿轻笑:“不错,有一次重病,还幸得了他们的功劳。”
站的许久,花卿身形有些不稳,尤聿怀在后面扶住了他。
“为何要背叛无为楼。”
花卿轻叹了口气,看着他道:“无为楼收养了我。”
尤聿怀有些惊讶,虽心里猜到了些许,但没做言语,扶着花卿到一旁石头上坐下。
“无为楼为吐蕃卖命,血洗花府上下百余人,我被遗漏了。”
“你早已知道自己身世姓名?”
花卿摇了摇头,继续道:“知道的人都死了,我活着只是为他作药引,他要救一个人,只是我十八岁那年就该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活到了现在。”
“你...”
“不算多,多活了一年,要救的那个人,我也不知道是谁,和土蕃人大概脱不了干系,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一再让步的原因,并不是为了那些所谓的药贡和钱。”
“花府...”尤聿怀脑海中闪过一段记忆,幼时父亲说过,剑南节度副大使花江臣是少有忠臣,膝下一子,名花孝意。吐蕃攻城一战,花府上下举家被屠,花节度使以身殉国,唯一幼子也是下落不明…
难道他真的是……
“嗯?”
“没什么,卿是无为楼给你取的吗。”
“嗯。”
“还无字吧。”
“字?”
看了他的反应,尤聿怀朗然道:“字,男子弱冠长辈会赐字,我自作主张,给你取一个吧。”
花卿有些无措,但还是点了点头。
“花卿知花意,便取字意吧,花意。”
花卿茫然的脸上浮现笑意,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随后两个人往回路走,下山路不比上山,花卿受了伤本就不吃力,尤聿怀扶着他也是磕绊不停,花卿想起什么,擡头问道:“你的字是什么?”
“灵均。”
然后尤聿怀就俯身蹲下,示意要背他。
“不用,我自己能走。”
好,情景再现,尤聿怀实在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能说多少遍,于是直接起身打横抱起他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