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恋爱日常（中）（2/2）
这里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很适合说事情的地方。
脑子里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百转千回的想法后，萧柯窦问：“你毕业后会有什么计划？”
“进入军部，继续去处理那些麻烦的家伙们。”付兰耸了耸肩。
“这样啊……”萧柯窦像是在作出回应，又像是在拖着思路，他又开口：“是这样的，我上次接到公共安全部门的通讯，他们说临时监护身份到期了。”
当年看的法律法规算是派上用场了。
萧柯窦所说的“临时监护身份”是当年付兰令萧柯窦签署的《监护人申请表》中涉及的一项。
向他们这种没有任何关系的双方签订监护协议，是一种视为朋友帮助、协同管理的协议。
虽然当年付兰让萧柯窦签这玩意，更多是监视的意味。
而这种协议是有时限的，大多用在帮助新加入星际联邦的土著居民适应新环境上，为了避免后续产生争端，协议的上限时间是十年。
“呃、你知道的，没有过往经历和关联人，在星际联邦属于重点监控对象。”萧柯窦说，“公共安全部门通知我，协议结束后每个月需要去一趟行政大楼进行登记。”
付兰似乎在听他说话，又似乎没有。
她倚着栏杆，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塞回去也来不及了。
萧柯窦接着说：“我想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是……嗯，本身也一直住在一起，也许可以，呃，作为家人。”
很好，终于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
但萧柯窦立马又加了补丁，说：“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们现在的关系也很接近家人了。我是想、嗯，就是增加一点法律效力，避免公共安全部门的骚扰。”
显然，萧柯窦还是有些担心会改变现状——尽管他迫切想要令目前的关系做出一些改变。
“啊。”付兰撑着下巴故作遗憾的模样，说：“我以为你会说什么‘希望和我永远在一起’、‘白头偕老’之类的话呢。”
萧柯窦愣住，似乎正在思考付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接着他又听见付兰开口说话。
“实话实说，我还有点想念你的情话。”付兰看到萧柯窦有些懊悔的表情，面上的笑意再也憋不住。
见她笑出声来，萧柯窦心中的羞赧与紧张也消散不少。
不过下一秒，付兰又正色起来，问：“这就是你说的‘秘密’？”
她微微擡起下巴，带着几分藐视的意味，说：“这可以说是非常糟糕的一件事了。”
“你吊起我的胃口，却在这里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讨论社会治安问题？”
萧柯窦笑着叹了口气，说：“我为我的胆怯而抱歉。”
他又直视着付兰的双眸，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说：“所以付兰小姐，愿意容纳我成为你的家人吗？”
“不是图万象科技的继承权去的吧？”付兰拿许多年前的事情开了个玩笑。
萧柯窦回答：“只图你。”
如愿听到情话的付兰很是开心。
她用一副类似考官一样严肃的表情对萧柯窦说：“那么我需要先试用一段时间，萧柯窦先生。”
“试用？”一向大脑敏捷的萧柯窦此时就像大脑生锈了一样，一时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付兰疑惑地问：“难道古地球人不讲究结婚之前先谈个恋爱吗？”
萧柯窦深色的双眸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笑意。
于是老父亲一语成谶，不过短短十几个星际时，他的女儿就真的确立了恋爱关系。
再回想起萧呈宁说的“晚上记得回家”，似乎带着些了然的深意。
所以谈恋爱的第一天应该做些什么呢？
如果单独把这个问题拿出来问这两个人，这二位都可以根据丰富的理论经验侃侃而谈。
可是将这个问题放在两个人身上，他们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尽管这两个人看起来都非常镇定。
——指他们有说有笑的在学校里足足绕了七个星际时。
对于几乎每天保持高强度锻炼、身体素质极佳的付兰而言，这点路程不算什么。
对于这些年也算奔波在外的萧柯窦而言，也勉强还能继续。
但是路边的照明灯都已经亮起来了，还在这里兜圈子似乎不太合适。
“我们去找个地方用餐？”萧柯窦问。
“现在食堂应该还开着。”付兰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
“既然我们在这里没有别的事情，不如回家吃？”萧柯窦的表情依旧非常温和——假如忽略他在听见“食堂”两个字时，表情僵硬了一瞬间的话。
付兰难得这么体贴，没有在这个“吃食堂”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毕竟她也不想在这个称得上是愉悦的日子里给自己找罪受。
萧柯窦今天也是开车来的。
他们又绕回礼堂下方的停车场，萧呈宁的车早就开走了。
悬浮车颤动片刻，冲出了光线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晚霞穿过车窗落在副驾驶上，微微眯起双眼的付兰难得露出几分憧憬的神色。
复杂的情绪也许是人类与神俱来的“特权”，付兰此时很乐意在另一个未知的领域展开一场探索。
萧柯窦将悬浮车停在公寓楼下的停车位上。
对于“回到公寓”这件事，付兰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感受。
对于萧柯窦而言，这边的房子更符合他的“家”这个名词。
但是看到这个结果时付兰还是有那么些不大高兴。
萧柯窦余光里瞥见付兰鼓着腮帮子。
他转身看向付兰，付兰也扫了他一眼，说：“不吃食堂，回来带我吃厨房机器人烧的菜是吧？”
虽然厨房机器人做的菜可以称得上色香味俱全。
但是正常确定恋爱关系的约会流程，大概不包括回家吃机器人做的饭——至少得去吃饭店里机器人做的饭吧？
“我购买的食材还有半个星际时到。”萧柯窦点击几下自己的光脑，“看看信息？”
付兰挑眉，瞄了一眼自己的光脑——上面有一条发送给户主的快递信息。
前段时间监护协议到期后，萧柯窦光脑上的相关信息就不会发送到付兰这里——当然，如果付兰想查，她依旧有的是办法，但付兰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你做饭？”付兰问。
指望她来做这顿饭，那就最好先想办法屏蔽自己的味觉，她只能保证食物是熟的。
“我想试试。”萧柯窦的表情非常自信。
哦——烛光晚餐。付兰明白过来，朝萧柯窦露出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半个小时后，新鲜食材运送到家。
付兰大概扫了眼，发现都是一些九号星著名食材。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娇贵。
看到萧柯窦拎着食材进厨房，付兰心想：他是这些年学了厨艺、还是脑子里那个《百科全书》有足够多的相关资料？
答案是——都不是。
一个星际时后。
付兰站在厨房门口，沉默地看着里边的“乌烟瘴气”。
她这是有生以来头一遭看见这样的场景。
在辅助工具高度发达的星际时代，厨房用具的安全性超乎古地球人的想象。
这也是付兰这个几乎没主动做过饭的人，敢打包票食物绝对会是熟透了的主要原因，毕竟食物本身的生熟对生命安全造成的影响也包括其中。
当然，厨房里现在这种烟雾缭绕的情景，和工具的使用关系不大。
主要是食材问题。
萧柯窦先生今天非常高兴，于是花了大价钱买下一批从九号星新进的食材。
你可以质疑九号星的实力，但绝不能质疑他们在享受生活上的态度。
只是高端的食材固然能带来味蕾上的享受，但它们也往往难以处理。
所以当萧柯窦将疑似大龙虾的生物，依据自己的固有印象放进蒸锅里闷煮时，高贵的食材向他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只听见“砰”一声巨响，在客厅沙发上悠闲等待晚餐的付兰都被惊起了。
她快步走到厨房门口，刚打开门就被一股扑面而来的黑气撞个满怀。
付兰捂着鼻子挥开这阵带着腥味的黑烟，定睛看去，只见萧柯窦正在厨房里慢条斯理地收拾着刚才跳出的厨房防护功能。
其实这时候的萧柯窦是有些尴尬的，但他面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镇定地说：
“没事，对食材了解不到位，导致它出现一点问题，厨房里的毒性物质检测是绿标，就是烟有点大，味道比较难闻。厨房的防护措施判断失误贸然开启，才发出那样的动静……”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段，试图将此情此景完美的圆过去。
最后，萧柯窦落下结语：“你先在客厅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付兰却身体一偏，倚着门框说：“坐久了，我在这里站会儿。”
厨艺这种东西，本来就需要练的，即便脑子里有再多相关步骤以及菜谱，萧柯窦在按部就班进行操作的时候，动作也是十分的生疏。
更何况付兰还站在这里，凝视着他——萧柯窦因为紧张，开始隐隐有些手忙脚乱。
他背对着付兰叹了口气，而后为了不使自己的形象被过度破坏，选择将食材塞进厨房机器人里。
厨房机器人会根据主人所提供的食材特性，对其进行相应的加工。
付兰打趣着：“怎么？不是说你想试试吗？”
“试过了。”萧柯窦依旧自信微笑，“不行，所以还是交给专业的来处理吧。”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至少这些食材是我进行处理的。”
付兰站在门口为他鼓掌。
然后顺手打开了厨房的通风系统。
高效的换气装置迅速将厨房里对生理无害、对心理危害巨大的气体抽离，居家机器人开始打扫环境。
很快这个厨房就恢复了原来的干净整洁。
“科技改变生活。”萧柯窦笑着感慨了一句。
——以此来掩盖一点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