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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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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封:“若是投入意念,反而糟糕。”

他手上生出明火,将卷册一烧而尽。

烈火残余闪了些鬼咒痕迹,实为陷阱。

程子封:“这册子是假的。”

贞三不:“……”

他早先卜得天命化身照影,舒念以笔塑型,出来的毫无疑问是真品。

这件假货是谁制?是谁换?真品又在何处?

贞三不挠头不已。

“不急,”程子封:“真相离得不远了。”

——

卷楼高高,遥不可及。

白岩问程子封:“我们怎么上去?”

程子封指尖一勾,剑跃出袋子,载二人一飞冲天,眨眼临近封印。

金光阵纹齐齐一退,两人身前凭空多出起码二十来段楼层。

剑便追封印而走。

方虎埋头哼哧哼哧上爬,忽见一道掠影疾驰而过,不禁“咦?”

影子俶尔回来。

程子封:“喏。”丢过来一个小包。

方虎在包上嗅嗅,道:“来的正好。”当即拆开小包,大快朵颐。”

程子封带白岩继续往上,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对金封紧追不舍。

终在封印闪退之前杀到。

金光绽霹雳,刺的剑身抖抖不支,方向一偏坠进楼里。

程子封与白岩被抛在空中一滞。

白岩:“怎么办?上不去了。”

程子封笑:“谁说我们要上了?”

白岩眨眨眼。

金封倒转,自顶上转至脚下。

程子封与白岩身落,穿金封而过。

他们越落越疾,越疾越落,风呼呼自两耳刮过。

白岩被风卷的厉害,险些散了发冠。

他摁住冠道:“这么落下去,会摔死的。”

程子封又笑:“谁说我们在落?”

刹那,静止。

白岩与程子封停在半空,唯两侧楼层嗖嗖而过,快若残影。

连绵的影子接向终点,卷楼顶层缓缓停在白岩身前,宽大木板上开一方口,容一人身过。

白岩手刚摸上边。

程子封道:“不去那。”

白岩低头,“那去哪?”

程子封牵着他踩上下一层的杆子。

程子封:“这。”

白岩左右瞧瞧,这和下头的布局也差不了多少,书架子,桌台子。

唯一不同的是,架子、桌台、地板都盖着厚厚土尘。没盖住的地方则散着书、灯台、笔砚,乱糟糟的。

白岩从杆上跳下,脚一沾地,土尘似被震的浮起。

它们浮起却未再落,挤攘攘地滚成一条飘带,从窗口滑了出去。

本来乱七八糟的物件自归自位,整个焕然一新。

白岩往里走。

他听到书卷翻动的声音,回头见程子封坐在案后,是比现在小许多的模样。

程子封手里持卷,身旁立一位长须老者,他细听程子封的问,时不时抑制不住地咳嗽两声。

这楼中收百家之经,千宗之法,万门之术,最初底本,均由方老头默写而出。

先写后修,修完再补,补完再抄再录。

幸得他长寿,这些做完,程子封习时,还能听他讲上一讲。

程子封阅卷间隙擡头,见方老头眼瞧着外。

外头龙虎鸟龟在楼顶上打闹,谁不敌被抛下来了,便硬扒住边缘,腿脚乱蹬地爬回去。

方老头看那笨拙挥舞的两只龟足,不禁笑笑。

程子封:“……”

“你为何不成仙?”

程子封问出一个与他手上书卷毫不相干的问题。

方老头转回头,神色诧异。

程子封:“仙人长寿,不惧离别。”

方老头捋捋胡须,问:“何为仙?”

程子封:“……”

方老头再问:“何为人?”

程子封:“……”

方老头:“你有答案吗?”

程子封摇摇头。

方老头:“可愿听听我的答案?”

程子封:“自然。”

方老头于是道:“我所知的仙,长居山野,不受饥苦,不受战乱。无上下之分,无尊卑之别,一心为求道之极致。”

“而我心中之道,术也好,法也好,经也好,是人之术,人之法,人之经。”

“人因短寿,方有传承。我所知道理,一落于笔下,便是旧闻,待来者在其之上再创新说。终有一日,人将探得道之极致。”

方老头:“我已做了我心中之仙,复有何求?”

程子封听教,彼时似懂非懂,此时亦不敢说算是懂了。

他低下头,再擡起眼,手指点向一副画像。

周围幻象通通被收入画中,只残得一面人像,勉强看得出是位白须老者。

白岩问:“他是谁?”

程子封:“是我另一位恩师。”

白岩:“他之后如何了?”

程子封:“他离开了南山。”

白岩眨眼不解。

程子封:“他道自己离了本家一身自由,原打算四处看看,捎带寻寻南山。南山,南山,顾名思义,应在南面。他特意从最北开始……”

“谁想,所谓南山,正在极北之巅。他一来便被四个泼皮缠上,如今匆匆老去,若再不离开,怕是没有机会了。”

“不过,”程子封:“这只是他口上说辞。”

“口上?”白岩:“那实际呢?”

“人惧离别,”程子封:“又觉得生离好过死别。”

白岩:“……”

程子封:“南山传承仙道本只有取器一途,如今方法虽由我所创,但源头来自于他。”

白岩歪头:“为何要与我说这个?”

“不为什么,”程子封:“与我相关的,我都想让你知道。”

白岩:“……”他转头又看看画。

那画上之人捋捋胡须,又冲他挤挤眼。

程子封:“怎么?你同他打过招呼了?”

白岩煞有其事点头,“嗯。”

程子封:“他说了什么?”

“……”白岩想了想,“他说你聪明,是个乖徒弟,成就了不起。”

程子封:“嗯。”

白岩:“当然更要紧的还是他教的好。”

程子封笑了。

他手指一勾,将画卷起,拿在手上。

“也叫舒念补个色吧。”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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