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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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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封平躺,双手枕后,享高处清风白雪,悠哉游哉。

他身上月色霜袍凸出个小小冰尖,底下的小祸害在袍子上下里外钻来钻去,片刻不停。

程子封一指挡住它去路,对冒头的雪花道:“你在做什么?”

雪花:“我在试法子。”

程子封:“什么法子?”

雪花:“怎样离你更近一点的法子。”

程子封:“……”他原本毫无期待的心噗通噗通跳快了两下。

雪花抱怨道:“可是你哪哪都好烫啊,碰都碰不得,就不能变凉快一些吗?”

程子封笑:“我努努力。”

“快一点哦。”雪花:“我很没耐性的。”

程子封:“嗯。”

周遭雾气一荡。

程子封忽觉剧痛难忍。

他现在死阵,眼前霜剑尽碎,扑出一点雪花。

你为什么会来?

程子封来不及问,死阵骤变。

空中现大片回字纹,头尾相接,繁杂交复,而那九重死阵之顶,显一扇巨门。

门户开启,露未知之域。

程子封仅窥门外一眼,神念便脱胎而走,他刹那闪在高处,勉力下瞧。

时流有变,阵中所有无不徐徐而动。

星石分九位嵌入死阵,晶光一亮一灭,拖的漫长。

然这些对程子封都不再紧要,他唯一在意的,是那片雪花。

雪花碎成残屑,微不可见。

程子封嗡得一下,似身劈两半,半面慌乱,半面哭哭嚎嚎。

“还有生路!”残余理智大吼一声,勉强将两半捏合一起。

他艰难凝神,划下一横。

程子封残躯燃一道烈火,是朱鸾死前遗赠。

火现真形,正是另一根朱雀真羽。

真羽点九星,九枚星石随即展开符纹,在死阵中穿插,尽力将残屑收起。

如此,仍有不少散逸。

“霜邪!”

程子封只得对空呼道。

“来见我!”

此言一出,天命即改。

星石与死阵纹路交缠,最终究竟成何等景象,程子封看不到了。

他已在门外。

目难视,耳难听,身无所觉……

如何算作活着。

然若是不活,“我”又为何?

程子封心念至此,豁然开朗。

他耳旁悠悠声唱,似从穹顶来,似自地脉生。

他垂眼观。

自己正以“人”字形立,双脚入流。

他理应踩在一条河中,偏偏左右又分得开两股,自遥不可及的“源”来,以“人”字形分作两支,向遥不可及的“往”去。

两支虽作流,却无水,一为点线,一为圆团。

咻咻咻咻,哇呀哇呀。

程子封疑:这是什么?

一念之差,大门俶尔相合退远。

程子封身坠虚处。

好不容易触底起身,他发现自己浸在漫无边际的泥潭,眼前浮漂个掌大的水珠,一瞥内里,正是世间。

程子封身在世外,不得回还。

这梦真是做的稀里糊涂。

程子封睁眼。

他仍在重塑的器池之上,白岩也仍在他身边。

“你醒啦。”白岩道。

程子封见着他,便松口气,刚缓下半点神,就听……

咻咻咻咻。

哇呀哇呀。

他错愕擡头。

天上有流,自明月来,分作两支,一上一下。

白岩擡手触月。

那月离他越发近。

他便离程子封越发远。

程子封紧紧抓住白岩胳膊,“别去。”

白岩:“为何?”

程子封:“我追不及。”

白岩歪头看着他,半响才道:“错啦。”

程子封:“哪里错?”

白岩手上来,只捏捏程子封的小指。

“错啦。”

——

月落日升。

程子封这回是真的醒了。

他一摸自己耳后,捏出个似雾似烟的团子。

死而不僵,还能留点余手捣乱。

程子封笑甩甩手,将烟气散尽了。

白岩不在身边。

四兽泥像变化出来,捂眼捂耳,一脸羞相。

青龙用尾巴指指。

程子封顺着瞧过去。

白岩披着他的衣裳,正擡头瞧着一棵树。

树上结了枚果。

色泽殷红,几近熟透,按理不一会就该掉下来。

白岩巴巴等了许久,就是不见它落。

程子封走过去,手掌一摊。

那红果纵身一跃,正正落入他掌心。

“喏。”程子封转手给白岩。

白岩双手用力,将果子一分为二,给了程子封半个。

程子封笑眯眯接过,笑眯眯吃了。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下了天阶,遇上贞三不。

贞三不见他,揶揄道:“眉眼春风,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程子封:“吃了个极甜的果子。”

贞三不大惊,摇扇的手都停了。他瞧瞧白岩面色红润,再瞧瞧程子封可以说是厚颜无耻的脸……

“我们虽说关系亲近,未曾想这事你也愿与我分享。”贞三不双目含泪,着实感动不已。

“……”程子封:“我是字面意思。”

“我懂我懂。”贞三不连连点头,“字面意思,字面意思。”

程子封:“……”拳头痒痒。

一通修理完毕,说起正事。

程子封:“你如何想?”

贞三不揉揉被打的胳膊,迷惑:“什么如何想?”

程子封比他更加意外,道:“我在你房里放了个陶盆,你没听它说吗?”

“什么?!”贞三不:“我说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丑盆,一股脑塞包袱了。”

程子封:“……”

贞三不:“……”

真没默契。

贞三不就地将包袱解开,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件里捡了陶盆出来。

当当当一顿敲,才将命魇敲出来。

命魇一见天日,就哇哇大哭,“我不过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好黑好黑的地界,还以为永远出不去了,吓死我了呜呜呜……”

它泪涕俱下,委屈极了,一时半会不见平复。

贞三不挠了挠头,问程子封:“它要说什么?”

程子封:“天地失衡,灭世之祸的缘由。”

贞三不:“是与你有关?”

程子封:“等你听了再说,我下山一趟。”

贞三不捧起陶盆,“你去哪?”

程子封拉起白岩的手摇摇,“带他回门。”

——

二人乘鹤下山。

白岩脑袋往后碰碰程子封胸口,问:“回门是什么?”

程子封笑:“不告诉你。”

白岩一个头槌。

“嘶。”程子封吃痛,老老实实说了。

“哦。”白岩:“是去哪?”

程子封:“葛城。”

白岩:“哦。”

白岩反应实在是平淡,这趟去葛城,不仅会见到任己,也会见到任言生母刘湘娘。

程子封:“你不想见他们吗?”

“说不上想不想,”白岩:“他们并不是我的亲人。”

程子封,“就这一次,了却尘缘。”

白岩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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