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理(1/2)
顺理
往事道尽,前后因果大概理顺了。
程子封吩咐众弟子吃过喝过便去打包行李。
他拉贞三不到了旁处相谈。
程子封:“星石已有七枚,剩下两个什么去向?”
贞三不:“你马上回归南山,还集这个做什么?”
程子封:“当然有我的用处。”
贞三不懒得追问,掐指算道:“有一个不必费心自然会来,还有一个得去截一截。”
程子封:“去哪截?”
“张氏下辖北月城。”贞三不:“余苗儿的娃娃恰好也在那,你捎带领他回来吧。”
程子封:“怎么还给我派活?”
贞三不:“杀阵一开,你们两个总会见面,难道一直这么僵着?借着娃娃说开多好。”
程子封摇摇头,“说的再开,无改我杀白虎之事实。”
贞三不:“少些怨怼也是好啊。”
程子封:“白虎死了,她若连怨都不能怨,岂不更加可怜?”
贞三不:“这……”
程子封:“何况以她或旁人的眼看,我未必无辜。”
咦?这什么话?
贞三不琢磨,难道白虎身死,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贞三不:“那娃娃姓方名虎,脖带金圈,生的和余苗儿八分像,你肯定一眼就认得出。”
贞三不:“给个准话,你倒底是去还是不去?”
程子封哼一声,道:“再考虑。”
贞三不长叹一气:唉,这人。
程子封打量一圈殿中弟子,没看到任己。
他问:“任己呢?还在老龟那?”
贞三不摇头,“他去了冰冢。”
——
雪顶,冰冢。
任己收起看守的纸人,缓步走到未封口的一处,抽出桃花君的棺。
他轻拍了拍棺。
棺内自生一股冲劲,冲飞重盖。
任己身周陡然一变,红粉桃花,纷纷而落。
他看那棺中。
桃花君睁开双眼。
“你许久没有来这见我了。”它道。
任己:“……”
“你每次来,都哭哭啼啼。”桃花君:“我时常想,若是你能允我为你擦擦眼泪,那就好了。”
任己:“……”
桃花君:“今日一见,即是永别,以后,你还会想起我吗?”
任己:“不会。”
桃花君:“为什么?”
任己:“因为你随时可能死而复生。”
“桃花君”咧嘴而笑。
它并非桃花君,而是惑魇。
惑魇:“你以为,你是来杀我的吗?
任己:“……”
“错了,”惑魇:“你是来杀你自己。
任己不接它的话。
他撇去幻象,俯身抱起惑魇,出了冰冢。
外晴天正好,一片雪白。
任己将惑魇放在雪上,任它一触日光,肤便如遇烈火,开始焦烂剥离。
惑魇本应觉得痛,此刻却似沐浴一般闲适。
他周身皮肉开始脱落,露出一团由黑浆纠结而生的本体。
“你真可怜。”惑魇用着桃花君的声音道:“孟己任。”
任己:“……”
惑魇被太阳烤的越来越小,再遮掩不住内芯,现出一坨圆圆白白如蛋似的胚胎。
日打在其上,忽起鬼哭神嚎,山呼海啸般,席卷而来。
任己两眼一盲,两耳一空,幸只有一瞬。他恍惚回神,身前雪地干干净净,无半点残余。
他擡起手,天上太阳蹦跳落入他掌中。
那并非真正的太阳,而是一把金枝剑。
任己收起剑,踏阶而下,山间早有数十人相候。
打头在先的,正是银枝。
银枝身后立着八口,八口之后还有些南山子弟,以及一些曾在道上遇见,假作陌生的路人。
其间最令人意外的,不外乎那个曾在良县作威作福过一阵的杂役。
任己下得山来,候着他的诸人无不叩拜。
银枝:“主人,天下九州已有七处尽在我手。”
任己:“除南山外,还有哪地?”
“张氏。”银枝:“此族擅兵,想不战而屈着实困难。”
任己向来知张氏以兵法治,待下之严苛,器池之行可见一斑。
这是件好事。
可有时,也能变成坏事。
任己:“令潜在张氏之人,寻找几个可靠的张氏旁支,出些粮草兵器,助他们反张。”
银枝应:“是。”
任己:“选人不必拘泥,以效用为上。”
银枝:“是。”
任己转向八口,问:“我欲打出旗号,先生看如何?”
八口捋了把须子,“民少谈仙,时机正好。”
任己:“需民意不可违。”
八口:“自然准备妥当。”
任己颔首。
“主人,”银枝问:“那南山怎么办?”
任己:“我已同师父师伯商议妥当,南山归他们自管,如需助力,尽管开口。”
“大好。”银枝拍手笑道:“如此,我等再无后顾之忧。”
——
青山绿水间,悠悠荡出艘奢华游舫。
香木重漆,绸缎垂缦,上头曾经的“陶”字旗,换成了“孟”。
程子封在一颗歪脖树下,坐上石桌。
他往下望望,任己一身之气,已显人皇之相。
任己立于甲板,仰头望见程子封身影,躬身郑重拜下一礼。
其后亦随他而拜,低下去乌压压的一片脑壳。
此礼过后,不少还在山上的子弟也跟着跃到船上,随着游舫一起,荡离南山。
“走了大半弟子。”贞三不来道。
他看看程子封神色,揶揄:“可是觉着寂寞了?”
“本非同道。”程子封:“有什么可寂寞的。”
贞三不嘿嘿怪笑两声,可见不认为程子封说的是实话。
他言:“我相当意外。”
程子封:“意外什么?”
贞三不:“除了你还有人能使出霜剑。”
程子封自然知道是在说白岩,“那对他来说,理所应当。”
贞三不:“诶?什么意思?”
程子封:“字面意思。”
“……”贞三不:“真讨厌,卖什么关子。”
贞三不埋怨一句,就此作罢,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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