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珀(1/2)
血珀
四周变幻,看陈设,是东宫殿。
两排鹤头灯齐齐点亮,夜色已深。
任己坐在案前,上头层层摞摞摆满书卷。
他小手捧一张大卷。
太傅立前,讲忠孝礼义如何如何。
任己听得头昏脑涨,甚至隐隐作呕。
在旁宫侍开口道:“太傅大人,夜已深,殿下疲累一日,可否早些休息?”
“疲累?”太傅言语讥讽,“殿下白日跑出去玩的不知时辰,若是老实待在殿中,哪会落下这么多功课?”
宫侍不知如何回应,转去瞧任己。
任己:“……”
他双眼迷糊难睁,“咚”一声倒在桌上,体力不支。
太傅冷哼,“玉不琢不成器,殿下既然不想成器,就随便吧。”
说完甩袖而走。
一等太傅出了门,任己立刻睁眼,精神奕奕。
宫侍给他端茶,问:“殿下,怎么样?”
任己:“什么怎么样?”
宫侍:“见到桃花君了吗?”
任己:“没有。”
“嗯?”宫侍意外,“娘娘取酒,不是为了招待桃花君吗?”
任己凑着杯子喝了两口,“谁知她要招待谁,我没去。”
宫侍奇怪:“殿下不是一直很想见桃花君吗?”
任己道:“仔细想想,见他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个蛐蛐好玩。”
他指了指案下。
宫侍俯身,摸出个坛子,开盖一看。
里头装了只壮硕黝黑的蛐蛐。
“不错吧。”任己得意道:“我今日抓的。”
宫侍摇头,“殿下还是小,不知这人比蛐蛐好玩多了。”
任己:“……”
殿外传来匆匆脚步,带刀侍从进门叩拜,“陛下有恙,娘娘遣了轿子,令殿下尽快过去。”
宫侍立刻紧张起来,扶任己出门。
任己踩上轿板,又回头问侍卫:“你是?”
侍卫:“小的罗将军麾下。”
任己:“……”
轿子起,任己心中忐忑,罗承究竟控到何种程度。
他坐不安稳,模模糊糊听到远方传来一女子哭喊。
他掀开帘子,哭声越发清晰,远远瞥见一女子身着白衣,手抱襁褓,在夜色中甚是醒目。
任己:“这谁?”
侍卫:“孙家庶妻巫氏,怀胎十月生出一具死婴,想求陛下主持公道。”
任己:“……”
“她来的不巧,”侍卫:“娘娘会安排处理,殿下不必理睬。”
任己点点头,缩回轿中。
果不一会,声音消去。
轿子到了孟章寝宫,里外跪下一片,处处哀泣之声。
任己进里室,见锦床上躺着孟章,人身,面色衰败。比起白日,可以说是形容枯槁,明显没有多少时日了。
刘湘娘坐在床沿,握着孟章的手。
她垂眸,面色沉静。
床前立易氏家主,老头一把白须,摆下张卜案。
再后立着罗承,刀收入鞘,手扣在柄。
四人看见任己进来。
孟章咳嗽两声,“开始吧。”
易家主上前,塞给任己一把骰子。
骰子上无点数,刻了些诡异图纹。
“殿下,”易家主道:“丢在桌上。”
任己手捏骰子,看向娘亲。
刘湘娘点头。
任己丢了。
骰子当当落案,滚动止歇,自然有一面向上,数个诡异图案拼接,外行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易家主眉一紧,擡头看孟章,又看看罗承。
他两眼游移不定,终是道:“大,大吉。殿下继位,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孟章冷笑一声,道:“易家主上了年纪,两眼昏花,这大恶之相,居然看不出来?”
易家主垂头叹息。
孟章:“原来不是眼花,而是胆小,几把凡刀,就骇得你说不出真话。”
易家主:“老臣惭愧,受制于人,虽知何为真,再也说不出口了。”
“……”孟章:“罢了,不怨你。”
他道:“除了湘娘和太子,都出去吧。”
易家主转身就走,被罗承拦下。
孟章看他举动,微而笑道:“说几句话而已,罗将军难道怕吗?”
罗承嗤道:“行将朽木,我能怕你?”
他看了湘娘一眼,眼色凌厉,近乎于瞪,与易家主一同出去。
孟章面向湘娘,眼神温柔许多。
湘娘垂下头。
“他不像是个良人。”孟章:“我总觉得你挑了别人,该比我好。结果是他,叫我输也输的不服气。”
湘娘:“……”
孟章:“你心中有气,应向着我来,怎能牵连旁人,甚至自己的孩子。”
湘娘:“……”她看向任己。
孟章:“他非我子嗣,若作人皇,压不住世家。你扶他上位,只会害了他。”
湘娘诧异,“你,你一直都知道?”
孟章点头,“他足十月便出生,若是我的子嗣,不该这么快。”
湘娘:“……”
孟章:“你若喜欢罗承,就听我一句劝。世家绝非他所想那般孱弱不堪,待我一死,必遭反噬。趁我还能撑一段时间,你带着任己和罗承去奔南山,或许还能过一阵清静日子。”
湘娘看着孟章,眼一眨,豆大的泪滚落下来。
任己着实惊一跳,他从未见过自己娘亲落泪。
湘娘:“原来你一直以为我是自愿的。”
孟章睁圆了眼,他抓紧湘娘的手,“难道,你不是?”
刘湘娘无声,只眼泪落个不停。
孟章可说是惊慌,他叠声道:“是我错了,我的错,大错特错。”
他起抱住湘娘,再看向任己的眼神满是厌恶。
“滚出去。”孟章。
任己从头到脚都是僵的,他如一具木偶,僵硬地走出屋子。
跨出门槛这刻,他回了次头,见孟章拿出把匕首递给湘娘,另手指向自己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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