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1/2)
南山
兵器斗来斗去,最终一道暗镖更胜一筹。
它自缠斗脱颖而出,追上天边人影,贯胸而过。
半空撒下热血,浇了贞三不一头一脸。
人影接而坠落,摔在不远。
“占天君!”空中追来一声怒斥,“方才乌云罩顶,你究竟占了什么?!”
占天君布头缠面,支着胳膊试了试重伤难起,干脆躺舒坦了。
他道:“老倭瓜,你追我一路,要问的居然是这等无聊事。我都写在忘了崖上了,你自己去看不就得了。”
暗镖主人现出真身,果然腰粗腿短如倭瓜一般。
他火冒三丈道:“你那狗爬字,谁能认得?!”
“这倒成我的不是了。”占天君:“看你追的辛苦,不如我帮你算算姻缘之事,看佳人几时得遇,略作补偿?”
“呸!”老倭瓜唾道:“程子封今日将死,南山亦不例外。你若识相,就将刚刚占得一字不落说全乎,我善心大发,或能饶你一命!”
占天君嗤道:“我占得天命本相,寿数不过五息,你是哪颗葱蒜,敢妄言饶我一命。”
老倭瓜气得跳脚,正待施法逼问。
他脚下忽然山石大震,摇得站立不稳。
他跌坐在地,两眼正对南山,惊得几乎脱窗,“山,山怎么……”
贞三不同向看去,见一条飞索绕山盘盘,将巍峨山体拔至浮空。
山巅露一点霜白,尾缀长星,向南急掠而去。
占天君手指稍动,掐出是吉是凶,顿长舒一气,闭目陨命。
老倭瓜赶忙爬起,凑前确认占天君身死无误。
他运器飞天,向悬空的南山冲去。
贞三不顶着一头一脸的血,看了场六十年前的大戏。
他摇头道:“无聊,无聊。”
然只嘴上轻松,暗镖贯穿的仿佛正是他本人,浓厚寒意自胸而发,所经之处,生机断绝。
若任它蔓延下去,必僵死在此。
贞三不开扇,缎面莹莹,脱手掷出。
扇于他身游走,所经之处,扑扑索索落下大块漆屑,其形其色,近似石壳。
贞三不再动手脚,灵活如常。
好像也没说的那般可怖嘛。
他如此想着,伸手去接回转的扇子,抓了一把空。
咦?哪去了?
贞三不看看脚旁,没有落下,蹲身去摸,一无所获。
他有些惊慌,擡头看看左右。
不远处占天君尸首手里,正握着一把扇。
为何会在那?
贞三不困顿难消,他走到近前,俯身去取。
还未拿到,便瞧着这握扇的手,变了。
变的有些粗糙,两指带茧,肤色略黑。
贞三不大惊。
一个惑跳了出来,贴着他脸问,“死在此处的,是谁?”
答案令他心神俱骇。
他赶紧解开尸首缠头的布条,那露出的五官融融糊糊,浮现另一人的模样。
贞三不手指颤颤,触上尸首脸侧,一时分不清自己与对方谁更冷。
他泣道:“为何是你。”
他心如死灰,从尸首身上摸出把短刀,其刃薄如蝉翅,秀美绵情。
“罢了。”贞三不:“我与你同去。”
薄刃极利,一挨颈上,立刻溢出血线。
贞三不持刀划颈,毫不犹豫。
他腕忽被强力一扯,薄刃脱手,落地无声。
贞三不醒过神来。
他颈上破了条长长血口,沁入汗渍,丝丝作痛。
地面揉动,将短刀与尸首吞没,恢复平整。
贞三不再看自己腕上,丝线仍在,方才一切,全是虚相。
还未得完。
天地突变,风起云涌,阵内白日几经折叠,压作薄薄一线精光。
此光锐、狠、煞。
似强锋,似利刃,似黄蜂尾后,似毒蝎尖勾,蓄至杀劲最浓最郁,夺命而出。
贞三不只见眼前一片炫光,前后左右无半步可退之地。
这阵恐怖如斯,顷刻三置他于死地!
他要是死了,麻烦大了!
贞三不:“师叔!”
白岩破虚而来,拇指一挑,将手中碎银弹出。
银子击中飞卷而来的精光,如以石击水,荡开数道涟漪。
这精光现出本体,竟是重重水幕。
碎银去势不减,穿梭其间,凿出一线水窟窿。
水幕继而炸裂,化为万千水珠从天而降。
珠内各置一景,景景不同。
贞三不抹抹虚汗,擦擦血渍,见水珠间舞一翩翩蝶影,尾垂金须,磷磷落粉,正是幻蝶模样。
白岩双眼不见幻物,需得他给指向。
“师叔,”贞三不指道:“那。”
白岩对着一甩虫笼,合上盖子,摇摇给贞三不看:“在里面吗?”
贞三不透过窟窿眼往里瞧。
“有!”他夸道:“真准!”
白岩得了夸奖,笑眼眯眯,将虫笼挂在腰上。
贞三不定了定神,于万千水珠之中,找到一滴内藏青山雪顶,接在掌心一握。
清风袭来,裹浓浓草木之气。
岩壁凝露,滴在青石阶上,叮咚连响。
贞三不领着白岩上了青阶,往前几步,迎来一扇黑崖,上刻占天卜辞。
打眼开头,即是两句“星石无,邪剑出”,接着的就如泥鳅打滚,辨不分明了。
贞三不盯着瞧了会,道:“也还好吧。”
他过崖望远,青石长阶在林间曲曲绕绕,通往南山大殿。
大殿东侧,又有六角高楼,通天而竖,为要地卷楼。
贞三不问白岩:“师叔,幻蝶到手,下一步该做什么?”
白岩即答:“回去睡觉。”
“不对不对。”贞三不:“你抓到了幻蝶,现在该去楼里换酬劳了。”
白岩抿嘴:“好吧。”
他朝贞三不伸开两条胳膊。
这意思是又叫背啊。
贞三不认命蹲下,叫白岩趴他背上,一鼓作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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