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1/2）
第七十七章
飞机抵达南江时，已是第二天下午。
蒋诵背着单肩包，刚出自动玻璃门就听到手机响铃，她看都没看就接起来，“芷心？”
袁微翻了个白眼，“是我。”
蒋诵站定，“我还想给你打电话，之前说好的我帮你忙，你捐款，公司的收款账户早就…”
袁微撇嘴，冷冷地说：“我当初还觉得你是那种正气凛然的理想主义，看来我猜得没错，你还真敢把算盘打在公益捐助款上。”
“…你说什么？”
蒋诵往后退了退，避开蜂拥而出的人群，皱眉问：“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这么聪明还听不出来啊？”
工作全部顺利结束，数据，传播，各大平台的点击率和销量都比去年多好几倍，确实和蒋诵预计的一样，单一找线上主播推广的效果不如传统电视平台。
袁微舒服地躺在浴缸里，用脚趾勾起几片玫瑰花瓣，笑容一直没下去过。
年底开大会，她被狠夸一顿，不止在公司里得到赞赏，在家里也一样，二十五年，她终于可以搬出压抑的老宅，住进江滨公寓。
自由的味道她终于尝到了，也意识到这必须用能力交换。
“我是说，这忙你帮了，我谢谢你。”
蒋诵从她的语气里大致猜出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确实收到了来自袁微个人署名的捐助款，整整一百万，刚才也是想说感谢她。
感谢她的捐助，帮助了一批不符合捐助条件的，但还是很困难的女孩。她想用剩下的钱建了图书室，正斟酌着要不要署她的名字。
当初找她开口，也是无奈之举，在那里待得越久，就越感情用事，气有些家庭明明生活过得去，却毫无愧疚感的苛待女孩。
和她小时候一样。
她去到那里，看到每个阶段的自己。
她们不懂为什么父母要偏心，只能无助，不安，拼命讨好，祈求那些降临到哥哥弟弟身上的爱，能漏出一点点，不要很多，一点点就满足了。
蒋诵不想这样，她去补上那些缺失的爱，也几乎用尽全力，想把那个歪掉上千年的天平扶正，可总是阻碍重重。
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渺小的，好的是时代在进步，她能感觉得到。
有很多的个人捐助从祖国的四面八方邮寄过来，和她一起丈量乡村土路的人也越来越多，在别的事上她没有信心，但在这件事上，她愿意交付全部的时间。
过程中，她也改变了想法，并不是以前认为的，在城市里拼搏努力，过上光鲜亮丽的生活才是成功。
现在，她把收到的捐助亲手送到女孩的手里，看着她们用力抱紧属于自己的东西，竟能感觉到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她也用这些笑脸把自己的伤疤彻底抚平，也终于变成了，那个一直想成为的，可以坦然站在这个世界上，更好的人。
袁微当然不能体会到这种心情，觉得蒋诵不也这样，冯叔天天挂嘴边的夸，都要夸上天了，结果不也是傻兮兮地替她干活。
“记住，所有的策划和想法都是我的，同样的，我也会保密你找我要私人捐助的事，你熬到负责人不容易，管好你自己的嘴巴。”
蒋诵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被她逗笑。
“袁微，你在拍电视剧啊？”
“反正你别和我耍小聪明，年后上班我就派人过去盯帐，那破地方是天高皇帝远，但你别打公益的主意。”
蒋诵跟着人流往出走，像逗小孩似的说：“你以为我是你啊，挂了吧。”
话刚说出口，对面就先挂断，蒋诵捏着手机上出租车，车开了之后直接打电话给冯干。
拜年是必不可少的，这是调岗这么久，她第一次打电话给他，身居高位的男人总习惯端着架子说话，不过这次她听出来语气里少了严肃，多了些慈祥。
倒是符合他的年纪，但不是他惯有的态度，蒋诵有些不习惯。
“在那边怎么样？”
蒋诵笑着说：“挺好。”
“哼，我看你在哪都挺好。”
“嗯，我怎么都好。”
冯干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带着些锋利的刺意，“既然怎么都好，那就更不能向下走。”
蒋诵：“我就是从
“就因为你是从告诉你，必须要往上走，才能拥有改变现状的力量。”
出租车行驶在高架桥上，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蒋诵靠在椅背，男人的声音冷漠地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
她当然知道。
“一周前，项目收到来自袁微的一百万捐款，她不知情，我知道是您…”
冯干打断她说的话。
“不是我，她是老总的女儿，但我们没必要为她做这种事，真正在培养的接班人是她弟弟，比她入职还早，不过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
蒋诵深呼吸，恍然间意识到，在她眼里那么幸运的女孩，在某种情境下，也是被抛弃的一方。
冯干沉吟一瞬，回到工作状态的语气：“年后你就调回总部，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保持手机通畅，我查清楚之后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她累得提不起精神，也无视了杨芷心再三说的，到了之后一定要联系她的叮嘱，手机调成静音。
车开到学校门口，已是日暮。
蒋诵下车，从学校的东门慢慢走。熟悉的，又很陌生，曾经她两点一线走过的窄路，现在已经修得平整宽阔。
路边的小摊从划位置，到简易连棚，再到现在的大学街，几年的时间，几年了？她站在路灯下仔细想，过了这个年，就二十七岁了。
小时候觉得时间漫长，尤其是夜晚，干着活，数着秒往前熬，那时候觉得，长大遥远得好像下辈子。
现在呢，好像在十九岁那年睡下，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有悲也有喜，有散也有聚，有散…一定会有聚。
杨芷心似乎早就知道她不会联系，早就开车在大学附近等。
天黑透，路灯亮起，她在大学城街尾逮到蒋诵，还是以前的样子，瘦瘦小小的，肤色暗了些，眼神里却溢出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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