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2/2）

对面沉默半晌，终于答应。

“好，你以个人名义捐款过来，我就回去帮你。”

***

当江滩竖起巨大的广告牌时，沈灼也坐上回南江的飞机。

刚出闸口，他就接到吴玉东的电话。

“灼子，过年回来呗。”

沈灼拎着电脑包往停车场走，笑着给他拜年。

“替我给叔叔阿姨和弟妹拜个年，我就不回了。”

吴玉东啧了一声，嫌弃地说：“怎么，当大老板了嫌弃我们这小地方，说话怎么还叔叔阿姨的这么客气，叫二叔二婶！”

沈灼看到熟悉的车在前面，司机也看到他，正冲他挥手，他也回摆了下，笑着对电话说：“我的错，给二叔二婶带好，我得过完年再回去。”

“咋地，忙啊？都是借口，你以前自己支摊都能倒出时间好好过个年，现在买卖干大了，雇了那老些人干活，怎么能没时间？”

“我回南江过年。”

“回那干啥，就你一个人多没意思，再说那破楼都快塌了…”

沈灼钻进车里，没忘记骂他：“大过年的你瞎放什么屁，你家破房子都没塌我这楼房塌什么玩意儿。”

吴玉东笑得好大声，“哎对，你就得这么说话，怎么在大城市混几年跟兄弟还端上了呢，净拽文明词，你再这样我可不和你联系了。”

车子稳稳驶出机场，上午的日光很足，他坐在后座，嘴角噙着愉悦的笑意。

“别的啊，我真忙，有个合同要签，而且饭局都排到初五之后了。”

吴玉东啧了一声，“是，你可真是大忙人，那上坟也得排到初五之后了呗。”

沈灼怔了怔，笑意迅速消失。

“嗯，我妈和我妹不会怪我的。”

“害，她们当然不能怪你，重要的是你也别怪自己，缘分这种东西吧，没了就是没了，再说了你也不欠她什么，何必钻牛角尖，眼看过年都三十二了，你现在这样的条件，找什么样的找不着，干嘛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沈灼随手把车窗打开，借着涌进来的新鲜空气深呼吸，可再多的氧气都提不起沉下去的心。

“东子，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现在是等我妹回家。”

吴玉东：“你妹在山头，和你妈搁一块呢。”

沈灼低声说：“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现在是当局者迷，等过几年你再回过头看自己，真就一傻逼。”

沈灼哂笑，侧过头看车窗外。

车开到开发区了，再过一个路口就是她读过的大学，也只有这里是熟悉的地方，再往东走，都是新修的街道，盖的新楼盘，如果她回来了，一定会找不到家。

所以他得在这等，万一呢，万一她又被家里赶出来了，他也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对了，我大侄子咋样？”

话题转移的有些生硬，吴玉东野懒得戳破他，一提起儿子，他那圆脸又堆起笑，“刚断奶，可结实了，像抱着个实心秤砣似的，嘎嘎沉。”

沈灼也不自觉笑，“上次看还是百天呢，这么快，会走了吗？”

“说啥呢，都会跑了。”

“真好，东子，我还记得你愁找对象，这才几年的工夫，大胖儿子都抱上了。”

吴玉东笑呵呵，大概是年龄大了，每次打电话都会絮叨旧事，一聊就闭不上嘴，比打麻将赢钱还舒坦。

“你那会可是坚定的不婚主义，我每次相亲吹了你都笑话我。”

沈灼靠在椅背，车经过以前二层小楼的店，现在已经大变样，开了一家母婴用品连锁店，一楼卖货，二楼婴儿游泳馆。

他淡淡地说：“笑话你什么了，我没拿肉和酒出来供你吃喝啊，没良心的。”

“是我没良心，我这不寻思弥补呢么，你现在不和我当时一样，我这边好酒好菜可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了。”

沈灼无奈，下个路口就是租的房子，四周都是新开发的城区，更显得这里格格不入，破旧不堪。

他笑着说：“别急，我很快回去。”

拐弯的时候，车和一辆白色SUV交错，他刚好收回视线，叮嘱司机快点开，白色车里的女人只随意一瞥，却愣住。

杨芷心探出车窗，视线一直打量着驶远的黑色奔驰，旁边开车的男人注意到她的异样，伸手过来抓住她的手。

“老婆，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赚钱的，到时候咱也开大G。”

“闭嘴！”

杨芷心挣脱他的手腕，从包里摸索出手机，急慌慌地在通讯录翻出蒋诵的名字。

响了很久才接通，而且那边风声很大，夹杂着蒋诵的声音一起传过来。

“芷心，过年好哇！”

杨芷心无心拜年，直入主题，“蒋诵，我好像看到你男朋友了。”

北方的山顶，入眼白茫茫一片，蒋诵愣神的工夫，袖口差点被燃烧的黄纸点燃，她急急站起，在浓烟里问：“在哪？”

“南江，不过我不确定啊，半秒的工夫车就错开了，看侧脸很像。”

蒋诵心跳加速，“你能追上他确定一下吗？”

杨芷心看着刚开始的超长红灯，遗憾地说：“追不上了，我也没记住车牌。”

蒋诵收回急急下山的脚，重新蹲下，把没开封的黄纸扔进火堆里，对着一大一小两个墓碑，在心里默默祈祷。

“我很快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