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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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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天越来越冷了,小城褪去明亮的生机,被凛冽的褐色替代。

他已经五天没经过学校了。

蒋诵在栅栏边站着,风是刺人的干冷。好在新发了冬季校服,双层棉,刚好抵挡初冬的寒意。

上课铃响,她转身走回教学楼。

沈灼最近很忙,有两晚没回来,说是去省城送货。

室内冰冷,供暖前的温度让人很不舒适,她缩在被窝里,看着旁边的地铺,罕见地失眠了。

心莫名其妙地悬着,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

她有时从繁重的学习里抽出时间,想仔细想一下不安的源头,却像落入乱成一团的毛线里,找不到头绪。

沈灼还和平常一样,但敏感如她,也能从日常的交流里发现蛛丝马迹。

他看着未接通的电话,烦躁地说:“房东失联,没交取暖费,冬天怕是不好过。”或者在她写作业时突然说:“学校的寝室应该很暖和。”

蒋诵明白他是想让她住宿舍。

听说已经供暖了,但这个房子里还是冷冰冰的,不同于秋天的冷,而是极寒之地,能把人冻死的冷。

蒋诵被窝里有热水袋,还能勉强,旁边打地铺的沈灼,总让她觉得会在某个降温的深夜冻死。

做了这种噩梦后,她顾不上冷,光着脚下地,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嘴唇冰凉,呼出的热气在指缝中穿过。

她松了口气。

黑暗中,手忽然被冰凉的手抓住,她看不清他表情,只能听到带着睡意的疑问。

“怎么了?”

“怕你死。”

他被逗笑,声音带着未醒的鼻音,“人哪儿那么容易死。”

怎么不容易,陈欣欣说要死,直接就死了,她如果没有他的阻拦,可能也死了。

蒋诵现在怕死。

“你上床睡吧,我保证不碰你。”

他嫌弃地啧了一声,被子动了动,“不去。”

蒋诵想到梦里的可怕,哽咽着说:“太冷了,我怕你冻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啪的一声,阳台灯开,沈灼从被窝钻出来。他还没适应这种亮度,眯眼探过来,看到眼睛通红的蒋诵。

“别哭,不至于。”

蒋诵光着脚在地上蹲着,他赶紧用被子裹住,双指朝天保证道:“放心,冻不死,我小时候住的房子可比这冷多了。”

“真的吗?”

“保真。”

她把眼泪咽进去,红着眼站起来,想到天越来越冷,想到心里一直悬起的不安,想问,又不知道怎么说。

赌气地钻回被窝,被子盖过头,喊他把灯关上。

第一场雪在两天后落下,雪片大而薄,静静从天空飘下,她也破天荒地溜号,注意力总被窗外吸过去。

是初雪。

世界被纯白覆盖,最先下课的班级发出一阵欢呼声,青春的少男少女从教学楼跑出去,争抢着做留下第一行脚印的人。

蒋诵也被感染,暂时忘记烦恼,想出去看看。

走到一楼,眼前刚展开打雪仗的欢乐,生活老师却从走廊另一端出来,看到她,赶紧招手。

“唉,蒋诵是吧,正找你呢。”

蒋诵的心忽然悬起,可恶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不是好消息。

生活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笑的时候唇角有浅浅的酒窝,她过来,拉着蒋诵的手,边走边说:

“宿舍在三楼,八人寝,上铺,你哥已经把东西都送来了。”

悬起的心重重下坠,她木然地跟着老师走,穿过教学楼的长廊,走到宿舍楼。

三楼,306宿舍,门口摆着一只巨大的箱子。

生活老师帮她铺床,絮絮叨叨地说没有好位置了,只有靠窗的上铺,虽然是上铺,但也不冷,实在怕冷,可以灌个热水袋…

蒋诵犹豫着弯下身,把箱子打开,看到里面整齐地码放着生活用品。

卫生巾,超市最贵的牌子,日用夜用分开放着。加绒睡衣,贴身内衣,洗漱用品,水杯,文具,一应俱全。

数量足够,够她在这用一年的。

生活老师帮她铺好被子,问她有没有什么遗漏,她忽然站起来,急声问:“我哥呢?”

“啊?好像走了。”

她转身就向外跑,跑进大片纯白的世界里,刚落下的雪还不实,像松软软的棉絮,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

她跑出学校,一路跑回家,开门,屋里果然空了。

马上转身下楼,后悔浪费时间跑这一趟。

他一定去了火车站,准备坐火车去省会,然后搭上不知道去哪个国家的飞机,也许是热带的东南亚,也许是非洲。

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啊,就因为他迫切地想要赚钱。

这样的人百分之百会落入圈套,如果是真的,那他岂不是下了飞机就被坏人要挟软禁搞电信诈骗。

或者更倒霉,被迷晕割掉器官,醒的时候躺在放满冰块的浴缸里,旁边摆着死亡倒计时…

越想越可怕,这都怪她。

她边跑边哭,飞扬的雪花凉凉地钻进嘴里,连同冻在脸上的泪一起,化成冰碴直直地刺进心里。

他不能死,他得活着,他必须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好好活着。

一路跌撞,候车室的人巨多。下一班列车正在检票,黑压压的人排了三列长队,蒋诵横冲着往里跑,门口的检包员甚至没拦住她。

她使劲抹掉眼里的泪,努力看清每一个的脸。

不是,都不是。

她崩溃,旁若无人地大哭,声音凄厉地贯穿人群。

“沈灼!”

“呜呜,我不许你走!”

检票的队伍不动了,每个人都在看她‘撒泼’,若不是她穿着校服,别人必定会以为这是痴情女挽留情人的狗血戏码。

穿铁路制服两个男人赶过来一左一右叉着她,边指挥秩序边说:“有话好好说,干嘛在这又哭又嚎的。”

蒋诵不起来,身体瘫软着,就这么被硬拖着往门口走。

她蹬腿,什么都不顾了。

“沈灼!你敢走!你要是走了我就去卧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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