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2)
第十八章
四月了,大地还是没有春的迹象,风呼号着,黄沙漫天。
蒋诵的腿好得很快,能站起来踮着走,大概是因为被迫遵医嘱,生活变得规律,营养也搭配得当的缘故。
清早,平房里的炉火刚点着,屋里还有些冷。她坐在靠窗的角落,头发干净地梳到脑后,扎起一个小的揪揪。
桌子上摆着批发来的大袋餐巾纸,她拿出一沓,放进盒子里,盖上,如此反复。
沈灼在厨房不晓得在忙什么,她全都装好后,放在旁边,刻意忽略小腹的坠痛,又拿出厚厚一摞。
极有耐心地一张张展开,铺平,直到有了厚度,再对角折起,压成一个长方形。
门突然被撞开,她条件反射,嗖地一下把纸塞进衣服里,再擡头看来人。
是吴玉东。
他的黄毛染成了黑色,看着顺眼很多,而且今天不知怎么,穿得特别正式。白衬衫配西装,领口打着一根红色领带,看着挺喜气的,脸却颓丧到不行。
刚进门就哀嚎:“灼啊,我不活了。”
沈灼从厨房探出头,见是他,又转身回去忙,声音透过帘子传出来。
“滚蛋。”
蒋诵眼神闪了闪,捏紧折好的餐巾纸,单手扶着桌角站起来。吴玉东碰壁,正准备换一个人倾诉时,她说:“我先去个厕所。”
从厕所回来,两个男人已经对坐喝酒了。
蒋诵慢吞吞地走过去,听到吴玉东正因为相亲失败大吐苦水。
“啊!操啊,我他妈就是圈里长得最丑的猪,被那帮无情女人挑来拣去的相不中…”
沈灼余光看到蒋诵回来,在桌下踢了一脚哀嚎的男人,嫌弃地说:“注意点素质,说话怎么总带脏字。”
这话说得吴玉东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这脏话不都是你一句一句教的,你怎么还装上圣人了。”
蒋诵拉过椅子坐下,面色沉静,就像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沈灼收回视线,语重心长地和他讲道理。
“我是说你平时也要文明用语,这样风评好了,小姑娘才会看上你。”
“屁吧,我来的路上突然想通一件事情,我现在的惨败,要追溯到二十四年前我刚出生那会儿,我爸给我起的这个b名字。”
沈灼靠在椅子上,对他大清早就说醉话很无语,“你坐着,我先去忙了。”
还没站起,就被一双肥手压着肩膀坐下。
吴玉东给他倒了一杯酒,惆肠满腹地说:“我觉得吧,人的命运和名字息息相关,就比如我吧,吴玉东,你读着,是不是一下子想到…”
他说到关键处忽然收声,小心地看了眼旁边沉默的女孩,试探地问:“关于那方面的知识是可以说的吧?”
沈灼没耐心,“有话快说!”
“你们听,吴玉东,就是无欲,我都没有那种欲望了,还相啥亲呢。”
蒋诵擡头看他一眼,挺胖的,大脸,小眼睛眯眯着,嘴唇倒挺厚。此刻这厚嘴唇正快速开合,嘚嘚地说他发现的世间真理。
“就比如怡然,你看她,从小到大怡然自得,随心所欲,没过一天苦日子。”
沈灼端起满杯的啤酒喝了一口,点头说:“有道理。”
吴玉东得到肯定,更觉得自己运气都毁在这个破名字上了,唉声叹气的同时,转头问旁边一直沉默的蒋诵。
“小妹,你叫啥名,我给你算算。”
“蒋诵。”
“哪个诵啊?”
“朗诵的诵。”
吴玉东立刻打了个响指,夸赞道:“你这名字多好,一听就有文化,诵读诗书,以后肯定上大学有出息。”
蒋诵浅浅笑了下,摇头。
“上不了。”
“咋,你学习不好啊?”
话题越聊越深,沈灼怕吴玉东没头没脑地瞎乱问,没有爸妈的孤儿一个,一不小心就戳到痛处。
他使劲咳嗽两声,打断吴玉东的刨根问底。
“来你给我算算。”
吴玉东瞪眼看他,一脸驾轻就熟的自信。
“你的名我知道啊,你本来叫沈卓,卓越的卓,早些年上户口的时候没这么正规,字都给上错了。”
沈灼点头,假装很感兴趣:“那你说说看,命运是看最初的名字还是户口上写的名字。”
“当然是户口的上写的名字,你也是多亏了这个名字,灼,有火,与水相冲,躲过一劫;不像你妹,直接叫沈雨,看她不就…”
桌下的脚被运动鞋狠狠踩住,剧痛从脚面扩散,吴玉东眼皮一跳,暗道不好,赶紧作势自抽一巴掌,赧然地说:“瞧我这张破嘴。”
三人对坐,只有蒋诵一头雾水。
沈灼的脸色从刚才的勉强提起兴趣变成冷淡,吴玉东也生硬地转移话题,歪头看外面的风沙,刚想吐槽天气不好,却看到刚进院子的两个身影。
他仔细端详,不太确定地说:“哎,那是不是你爸啊?”
蒋诵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听说这个平房不是他的,是他爸的,前几天已经卖掉了,今天大概是过来催他搬走。
可惜,还没等进屋,就被突然暴起的沈灼用炉钩子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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