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将军在下 > 夜游国(十)

夜游国(十)(2/2)

目录

夜蓉芷失望地点了点头,突然一只青色的小鸟,停在她的手指上,“小玩意,夜姑娘要学吗,不需要灵力。”

夜蓉芷点了点头,刚才的丝丝郁闷之气一扫而光,“谢谢江姐姐。”

“不用客气,鲜花从来都是配美人,还是花好。”说完小鸟飞回江风晚手里,她手腕一合,小鸟变成了类似花精灵的东西,是山茶灵。

夜蓉芷的崇拜之情都要溢出来了,“谢谢江姐姐!”

“尤家还有这等哄小孩的法术,好幼稚……”

还没等他话说完,薛省忽然他看见旁边这位手势翻飞,紧接着脑袋忽地一沉,脑袋上坐了只傻乎乎的狐貍,肥硕的屁股都要把他的脖子都压断了。

薛省把狐貍拎下来,滑溜跟个泥鳅似的,废了好一番功夫,提在他面前,“尤怜换一个呗,我喜欢孔雀,最好是只白孔雀,嗯……要是有翅膀会飞就更好了。”

尤怜气哼了一声,推了他一把,“爱要要,不要拉倒。”

“这狐貍太肥了,压得我头疼,怎么把它收起来了啊。”

尤怜目光一沉,嘴里轻喃一句,那狐貍缠着薛省的手臂凭空消失了,在众人看不清的角落里化为一个狐貍印记,隐没不见。

众人一路向西,旁边是水路要过河的。小郡主金手一挥,包了坐豪华渡船。薛省掂了掂自己的钱袋子,真豪华,其实划个小船过去也行,但前面有一片沼泽,要绕过去,小郡主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

刚要上船,突然一个妇人上前拉住了夜蓉芷,眼中含泪,“殿下,不要去危险!”

夜蓉芷认识她,她是卖馄饨的张大娘,她身后的人亦是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害怕又担心。

夜蓉芷拍了拍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根金条放到她手里,“张大娘我又不是去送死,有什么危险的,记得拿这钱去给莹莹买点好吃的,太瘦了,我一只手都能把她抱起来。”

说完,小郡主一口气跳上了船,不让张大娘继续煽情,张大娘上不了船,岸边大喊,“殿下!”她像是说不出什么,“殿下”“危险”两个字重复喊。直到看不见为止。

夜蓉芷跳上船,瞬间立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直到张大娘最后一声“危险”将她拉过神来。

江风晚道:“晕船吗?我有晕船的丹药要吃吗?”

“没有,刚才不知道怎么了愣了一下。”夜蓉芷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眉飞色舞,“怎么样?本郡主受欢迎吧!”

“确实挺受欢迎的。”路清野搓了搓手,“秘诀是什么,教教我呗?”

夜蓉芷晃了晃自己身上的钱袋,扬起下巴,“本郡主有钱呗,当然最主要的还是……”

“还是什么?”

她扬起下巴像一团热烈向阳而生的花,“本郡主人美心善。”

路清野:……

薛省默默地听着这些特质他都有,至于随手给金条……他碰了碰尤怜低声道:“尤怜,你有钱吗?”

尤怜不明,但还是点头,“有。”随即把钱袋放在他手上,“身上只有这么多,在家里。”

薛省掂了掂,分量是他单薄钱袋子的一倍之多。嗯,这些特质他都有了,而尤怜拥有了一个受欢迎的他,那等同他也受欢迎了。

尤怜看着一旁傻乐的薛省,对诡秘重重的夜城散了很多。

河水呈诡异的黑绿色,小郡主爱玩俯下身,用浆划拉,掀起像萤辉星河般的绚烂。

薛省一上船就感觉到不对劲,这船吃水不正常。

夜蓉芷眉眼一转,神情颇为玩味,“江大哥,这是玄河水,有件传闻我一直没跟你说,你想知道吗?”

几乎是所有的眼睛聚了过来,夜蓉芷道,“这水吃水极重,普通船只无法横渡,必将沉没,此河只渡有缘人,我想我们也是有缘分的。”

江泽离愣了一下,“夜姑娘直言飒爽,缘由二字难说,何况苍茫你我。”

夜蓉芷噗嗤一笑,“我骗你的了,我编的。对了我还听过一个办法,蛮有意思的,折灯三千,燃在船侧便可保船行平安。”

“哦,好生有趣的说法,”薛省道:“那灯不会沉下去吗?”

“不会。”几乎笃定的回答。

江泽离笑着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手上的缘结,不知道他们在干嘛呢……

江风晚好奇,拿出玉瓶去装水,打算带回去研究研究,夜蓉芷回过神,看见江风晚去碰水,喊道:“江姐姐这水装不得!别碰!”

江风晚:“这话怎么说?”

夜蓉芷也不言语,用细绳吊着瓶口放了下去,刚装满瓶子里的水慢慢消失,像是瓶底有一个洞。

夜蓉芷道:“我也不知道,我爹娘跟我说过这水以前是黄泉水,干净透彻,不过不知道后来变成这样了,史书上也没有记载。”

“小舅舅跟我说,人们把骨头仍进黄泉里,业障随着骨头沉在黄泉,这才把水给染脏的。”

薛省道:“那倒不会,黄泉本就有洗刷魂魄的能力,要把水染脏怨气起码得几个夜游国了,算是一件奇事了。”

“奇事倒也说不上,但更像是诅咒。”

“诅咒?”

夜蓉芷不愿多说,趴在船上用浆划拉着水,“这会让娘看见了,又还说我没大家闺秀、郡主样了。”

江泽离道:“山河锦绣自有风光,人也是一样。闲来无聊,听萧可好?”

他身子一侧坐在船头,萧抵在唇边,真担得是上风光霁月四个字,临水吹箫,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江大哥……”夜蓉芷扯起脸上的笑容问,“若是一早便知道自己要死了,那为何要降生?”

以薛省多年的直觉来看,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捅了捅尤怜小声道:“我感觉夜姑娘话里有话。”

尤怜点了点头,“确实很不对劲,多观察观察。”

江泽离道:“姑娘听说过蜉蝣吗?”

夜蓉芷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江泽离手一抓,摊开是一只黑色的小虫,“这便是蜉蝣,你们这边的叫法叫萤虫,蜉蝣朝生暮死,只有一日可活,世间却蜉蝣众多随处可见,蓉芷姑娘还有惑吗?”

“可没有人会想死的江大哥,蜉蝣不知生死所以茍且偷生,可若是人知道了,又如何自处?”

“随天意吧。”江泽离摊开手掌托了拖,放飞那只萤虫,又重新抓了一只放到她手里,“命在自己手里,想怎么活都随姑娘。”

夜蓉芷几乎是一瞬间收紧了手掌,“我知道了,不过,”她眨巴眨巴眼睛,“江大哥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叫我蓉芷,若还不习惯,我还有个字叫……

在这里夜蓉芷显得很忐忑,和侯府时大胆拖出的小字完全不一样。

“……沅沅,实在不习惯,就叫这个吧。”

“沅沅?江泽离轻声呢喃,想了想,觉得还是蓉芷姑娘好,沅沅是闺房名字他叫实在不好,只得认下,“蓉芷。”

夜蓉芷唇角勾了勾唇,眼睛里的狡黠一闪而过,薛省察觉到她的情绪给予了大拇指,这样好手段,选哪个都能得逞,好一招以退为进!学到了,学到了,下回他放尤怜身上试试。

“诶。”路清野突然冲了上来,小声道:“我觉得那个小郡主有点不正常,这话说得她要死了一样。按我的直觉来看,人可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一番话,她肯定有事!”

一语道破梦中人,薛省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好像是从登上这艘船开始的,向来活泼的夜蓉芷像是突然变成个人,眼睛微眯,没发现小郡主的魂魄有任何异常反应。

小郡主的魂相特别干净,无障无碍,如天池水一般。世人多世俗,很少能看见这么干净的了,必然是前几世都行善果,才有今日的不清明透彻。

薛省摇了摇头并无异常。

尤怜:“没古怪才是最大的古怪,发现没有整个夜游国身上全是业障,要盯紧,说不清是傀还是人本身。”

薛省眉头微皱,夜游国确实是疑点重重相似,迷雾包裹不见前方与来路,拨不开那层云雾,他们始终处在打转。

无意间,薛省掉落还没交上去的指骨,还未等他捡起来,却被一片红给抢先一步。小郡主把指骨捏在手里,颇有几分兴趣,“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说完就把指骨扔水里那水里了。

水像是沸腾了一样,咕嘟咕嘟的冒泡。水托船速度快了两倍不止,小郡主见怪不怪,“这是夜游国习俗,凡是夜游人死后指骨皆会断裂消失,投掷与这玄河水中,我们夜游人信奉转生,指骨便是转生的凭借,不过生人取骨是夜游国的大忌,被发现可是杀头的。

幸好薛省留了个心眼,没把所有指骨交上去,杀头?侯爷和夜游国国主可都没说这件事。众人心下一惊,识相的没问。

“还没说呢?这截指骨从来而来?”

“我捡的!”“我买的!”薛省和路清野同时发声,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能感到对方头上冒着的冷汗了。

“到底是捡的还是买?”

“捡的!”“买的!”两人互相瞪了一眼。交锋往就能感觉到其中的杀气。

尤怜抿紧了唇,始终一言不发。夜蓉芷两个都不信,“江大哥他们哪一个说的是对的?”

江泽离摊了摊手,“这得靠你自己分辨了。”

话音刚落,船靠就靠岸了。夜蓉芷手心的萤虫不知道跑哪去了,她看着空荡荡的手,若有所思,直到江泽离喊她这才回过神,跳下了船。

按理说,水岸旁边应该有些芦苇类的东西,可是岸边却一片光秃,连根杂草都没有。

一踏上去就能感受到明显的烧焦味,房屋、草皮甚至是动物皮肉焦灼的味道。

薛省在前面开道,越近荒草越多,拔剑剑光一闪半丈多高的草杆唰唰掉落,众人窥清了夜城的一点边角。从远处看,破矮的城墙,砖木横生破损处抽出了新芽却枯死成了树干,从这里看还有几团幽幽的绿光。

明明是正午,却不透一丝光亮,雾霭弥漫,薛省突然想到这个时候的不夜城,竹喧杂耍,繁华街市,明明是同一个国家同一片土地,却硬生生割裂成两块天地。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