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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不能来,你一年没回家,让你嫂子开车带着是到这看看你,再把家里土特产和你们这群小孩分。”
“我不是说中秋回去的嘛,也就几个月了。”
“说是几个月,在家里等着急啊,你嫂子正好回家看我,我就带着孩子一起来,明天你哥也就到了。”
时津站在岗位处看着一家子有来有往地说话,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然后又扭头恢复笔直姿势。
经常能够看到队里队员的家长瞒着他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队门口,被探望的人都是从惊讶到埋怨再到开心,每个人无一例外。
这两天依山的天气总是异常,时而大太阳,时而狂烈的风,时而大阵雨,这样使得时津的心情也些许烦躁。
今天站岗结束,明天就要去和民警碰头,说来也好笑,在依山待了五年,去县里开了许多次会,碰到不少警察,但一个交流都没有,独来独往的导致刘指导后来都不让他去开会,认为有失颜面。
天空突然暗下来,刚才的云朵不见了,换来的是昏暗和大暴雨。
时津离开岗位,走到后面的房间里,门观山阁那一刻,大风把雨水往他身上吹,后背一下子就淋湿。
时津感受到冰凉的雨水和风后,坐在椅子上,打开放在桌子下许久没有用的电暖,身体背对着它,等待后面的衣服被烤干。
闹钟准时响起,徐念妤惺忪着双眼按掉,接着过了五分钟同样的音乐再次出现,重复同样的动作,但几秒后眼睛睁开望向窗外,依旧是烈日和狂风。
她第一时间看有没有买到票,毕竟自己选的时候上面显示候补人数较少,加上还是长途的,成功的概率应该会大一些。
距离发车还剩六个小时,但等待候补车票的只有四个小时,区间车票也已经列入候补中,想着买到长途票最好,但要是短票,上车再补,就是会更累一些,无座罢了。
手机电充得很快,徐念妤还回去充电宝后,没有再看,而是从包里拿出一本书,临走虽然匆忙,但能带的也都带了,这本书却是意料之外。
是刚刚出版的,关于百年内国家的大事,他们单位人手一本,未来的报道中也会着重在这些跨越百年的日期上进行报道。
静下心去看书,徐念妤深入其中的故事,从一艘船上开展的大会,再到现在人民大会堂来自各地的代表,这期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
徐念妤右手捏着纸张的一角,折叠后又打开,然后重复数次,小动作不断。
书上的每个字,每段话都写着他们的大事,每一件事都在推动着当时的局势,然后有了现在和平昌盛的国家。
他们有的人葬在陵园,名字刻在墓碑上,有的没有姓名,只有小小的骨灰盒或者物件,证明他们曾来过也曾奋斗过,有的没名字也没有任何东西证明,就好似不存在,但他们却又在这片土地上。
徐念妤看书非常缓慢,十来分钟才翻下一页,但是她把每个名字,每件事都牢牢地记在心中。
依山消防大队的后面右侧三十公里是山,左侧五百米是烈士陵园,里面的墓碑是日立和新水两个县烈士陵园加起来还要多。
清明节县里的学校就会组织各年级每个班派出代表去扫墓,这也是近十年来留下来的每年清明必做事。
前两年还有些新闻专门报道这样的事情,随着信息时代的传播,越来越多的学校会在清明这一天去祭拜烈士。
依山县靠山吃山,早年开通铁路和公路时,便有许多铁路工人牺牲在建设祖国的道路上,他们都葬在了这个地方。
后来依山县又按照烈士名字去寻访家里人,虽然零零碎碎找到几个,但大部分都没有联系上。
这么多墓碑里,有一个是津最熟悉的人,也是他十年没有见到的人。
有过埋怨、不理解甚至是恨,可自己走上这条道路的时候,才会去理解。
大雨冲刷着墓碑,本来满是灰尘落叶的台子,一下子变得很干净,上面用金粉描绘的名字的缝隙也没有灰,只有一滴滴水从里面掉落。
没有人的陵园本就凄凉,大雨的出现反而把这股孤寂散掉,只留下如玻璃碎掉的声音。
“把他葬在这里,没有送回去,是尊重他生前的意愿,过去那么多年,能够搬回去的也都和家属商量回到自己家乡,当时想着过段时间等你们接受了现实再提,没想到意外来得突然。”
“事情你都知道,我们也从来不瞒着你,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们不会替自己辩解什么,当初你刚进队里,我们说不上什么话,时间久了,该说的也都说了。”
“没必要,这样就好,再提就没意思。”
是时津的话语,他不稀罕听刘指导的啰嗦话,也不愿意他们提及和他有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