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远道而来的神秘人(2/2)
看到这些鸡零狗碎的人与事物是多么不成器,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弄的这些多么差劲。
他不该答应什么参观!
“没什么可看的。”何塞烦躁地抓抓头发,扭头就走。
卢粟确实把何塞身边的人与事物看进心里,大致清楚了何塞现下的状况,他放心的同时,识趣的没发表任何看法。
两人并着肩走,卢粟询问:“怎么,还要去哪吗?”
何塞压低声音质问:“你到底来干什么?”
卢粟没作声。
就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何塞冷笑一声,又问:“打算什么时候走?这你总能说了吧?”
“我才刚到,为什么要走?”
“我不喜欢被人戏弄,明白告诉我,这次你又要利用我做什么?”
纵然卢粟有百样随机应变的智谋,被问到这种问题,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卢粟沉默着往前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回头问他:“鸽子在哪?”
“……什么鸽子?”
“给你的鸽子,难道你吃了?”
“……你把我当什么人!”何塞被这句疑问激得十分火大:“在我帐篷里,应该在睡觉。”
两人脚步一转,去了何塞的帐篷。
天光已逝。
何塞把帘帐一摔,进去后点燃一盏煤油灯,帐篷透出些许昏暗的微光。
还是那么乱。
堆了那么多奇形怪状的铁器铜器,一捆又一捆的钢丝,螺丝零件,大小不一的齿轮,羊皮卷扔的到处都是,角落的桶里散发着化学试剂的气味。
一根中型尺寸的金属粗管,大剌剌横卧在地上。
这场景实在大出卢粟的意外,不知道何塞弄这些做什么,他有点下不去脚。
之前何塞的白鸽跟别的鸽子打架,掉了许多羽毛,受了点小伤。
其实那是卢粟派来的鸽子找来了。
何塞并不清楚,只当是自己放出去的次数太频繁,遇到了意外。
鸽子受伤后,何塞又开始亲自照顾这只鸽子,还减少放飞鸽子的次数。
何塞吹了一声口哨。
蜷在何塞被子里的鸽子伸出头,抖抖翅膀,朝何塞肩膀飞去。
白鸽昂首挺胸,在何塞肩上迈着步,找到合适的位置窝着,开始梳理羽毛。
“喏,”何塞扬扬下巴:“在这儿,养得好好的。”
卢粟再次失笑,原先一身轻盈流畅线条的白鸽被养成一只耀武扬威的小胖鸡:“是养的不错。”
“你问鸽子干什么?要收回去?”
“我告诉过你,这不是一般的白鸽,可以送信,不是教了你一套
指令吗?”卢粟解释道:“你完全可以用这只鸽子联系我。”
卢粟尝试着对鸽子发出旧时的命令。
许久没被训练过了,看到命令的鸽子一时间犯了蒙,挣扎了会,最后还是依照指令动了动。
何塞一拍脑门,骂了一声。
“怎么?”
“哦!我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原本他可以用鸽子跟简他们进行远距离通讯的!结果他完全忘了鸽子还有这一用途。
“但是,你等等。”何塞忽然说。
虽然忘了这茬,他总该给原主人一个交代,他是把鸽子养胖了点,好歹没把鸽子养废。
他把食指和拇指捏成圈,放进嘴中,吹了一声长哨。
何塞与卢粟肩膀上的两只鸽子受这声音的引诱,在阵阵口哨声里,同时振动翅膀飞了起来。
两只鸽子在屋内上空盘旋几圈,飞了出去。
“看到了吗?只要我吹这种哨声,它们会很高兴,想飞出去玩。”何塞得意的说:“不用担心,一会鸽子自己知道回来。有时候你该让鸽子放松一下。”
对比卢粟养的鸽子,他何塞养出来的鸽子膘肥体壮,气性大,精气神十足。
何塞满意地宣布:“什么指令,见鬼去吧,就该让鸽子想干嘛就干嘛!”
卢粟不关心这些。
他望着飞出帐篷的鸽子,长久沉默着。
因为他已经从何塞饲养鸽子的方式、讲话时发光的明眸、高兴的神采里,明悟了一个事实:他带不走他。
刚才何塞带他参观的时候,卢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何塞身上的变化。
他长高了,结实了,言行举止间有威严的色彩,不再像以前那样是个油腔滑调的混混。
不知他是怎么过的,他屋里的物件想用来做什么?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卢粟细心地察觉到,何塞脚步里的轻浮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步履的沉重,那不是对身上的伤口,而是对自己处境的考虑。
帐篷内悬浮着两人独处时的静谧。
灯光幽暗。
外面传来深秋最后一波蛐蛐的叫声。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冲动地伸出手来,准确地把何塞捉进怀里。
如果卢粟的力气还和之前一样不容置疑,像钢又或是像铁,何塞一定会抗拒到底,那是一种下意识的杀敌行为,而他经验十足。
可奇异的是这个拥抱完全称得上轻柔,何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要不要推开他。
这股不自觉的柔情让两个人都暗自心惊。
卢粟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与他的交缠。
久别重逢,卢粟身上那些焦躁不安,游移不定,无处可去,此刻终于能钻入他所盼望的主人怀中,得到安抚。
他一边摸着何塞指间的茧与细碎伤痕,紧张地诉说着断断续续、磕磕绊绊的话语。
而后不用了,不用费尽心思,他已流畅了,无需思考,他只要顺从早该写进信里的,那些积攒许久的疑问,责怪,与之搏斗得疲倦不已的相思。
他讲到他在乌斯国时,很想给何塞写点什么,又说起他听到竺莱边防撕碎的消息:“洲际城是个有规模的城镇,出了什么事也很容易逃离,理论上应该是安全的。可我没想到你会在这边,也没想到你会独自走到这里。竺莱一出事情,波及到洲际城,我不敢派人找你,怕听到坏消息。一直都很犹豫。幸好我来的不算晚,对吗?”
何塞没有听进他说的话,也无法想象他的心情,但他被拥抱里的热情迷惑了。
灯火摇曳,何塞被迫承受尹粟情意绵绵的亲吻。
在这种温情脉脉的氛围中,何塞忽然发现自己拥有安抚卢粟的力量,他感到神奇,跃跃欲试地想施展这种神力,不自觉攀住了卢粟的肩膀。
嗅到何塞深藏在心底的甘泉,卢粟逐渐失去自制力,贪婪再难隐藏,他要舔开那颗试图抗拒他、对他紧闭的心。
令人生畏的力量开始显现,卢粟抱他的手臂收紧,身体慢慢逼迫何塞不觉后退,一只手抚摸他那脖颈,瘦削的腰腹。
这两处都有伤,何塞疼得吸气。
卢粟放开这些地方。
何塞的手腕被反剪住,夺取的攻势昭然若揭。
危机感使何塞警醒过来。
倘若他手里有一把刀,他会毫不犹豫捅进卢粟的心脏。
他猛地向上提起膝盖,卢粟用手防备住了,但手被震得一麻。
这下卢粟领教了何塞锻炼出来的身手,那一膝盖顶上去,可不只是受伤不受伤的问题。
何塞用力量表示他没有心情跟卢粟调情。
两人旋即分开。
这两人衣袍下热情高涨,松散袍服就是有这样的缺点。
他们都不以为意。
卢粟不论走到哪里都被众人围拥,习惯被人注视;何塞是出于田园那种质朴的成长环境,任何具备价值的苛刻审视都落不到他身上,约束也就与他无关,他因此能恣意畅快地游荡生长,对袒露自身的身体持有着最贴近自然的看法。
可因为卢粟根本不愿意遮掩自己火热的目光,何塞多少有些害羞了。
“不好意思,”这句歉意假的不能再假,只为打发他。气喘吁吁的,何塞胡乱擦掉嘴唇的湿迹:“请你离开,一会儿我还有事。”
卢粟已经被沙尘风暴搅得一团糟,把他从何塞身边拉开简直是痴人说梦,天降雷电都没用。即使这话来自何塞本人的命令。
卢粟一点儿都不想离开何塞,他甚至愿意伏在何塞脚边入睡。
“你难道还不明白?”卢粟庄严地说:“我不会离开的,不管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何塞忽然安静了。
他那双黑金色眼睛眨了一下。
最后,他没去用真实之眼去验证卢粟的话。
知道自己赶不走卢粟,他飞快地说:“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求求你别坑我就行。”
外间,简和卡卡已经招呼好劳尔一行人。
牵马入槽,放置行囊,安置货物,这行人没有多余的表情,极少发生对话,彼此传递搬运的动作像经受过长时间的配合训练。
卡卡掀开帘子,邀请他们入帐饮酒。
在帐篷内,他们找了一块独立的地方,沉默着各吃各的。
从劳尔的闲谈里,简完全探听不到有用的蛛丝马迹。
劳尔一行人身体力行地展示了他们确非常人,以至于简觉得他们此刻所穿的衣服与他们的行为极不相称,具体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人。
驼夫喝得满脸通红,喋喋不休地聊着一路上的天气、风沙、骆驼。
卢粟与何塞两人重新回到众人面前,何塞作为主人,简单地为双方通了姓名。
彼此更具体的身份,何塞没有多作介绍,他还不确定卢粟的态度。
简刻意提醒何塞:“提努人开晚宴的地方早就人声鼎沸了,我们还去不去?”
“当然要去!”何塞接过小六递来的食物,加快速度,草草啃了两口。
怕对这些野蛮人的食物水土不服,而卢粟一行人也担心中毒问题,他们赶在去参加宴席前用一些食物。
只有何塞和卢粟还未进食。☆
望着一旁细嚼慢咽的卢粟,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多透露点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