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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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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居所,与他谦让一回,方要说话,但见厅上屏风处斜倚一人,却不是那何晏又是谁?

原来这何晏也是个等不得的,他因想央曹植作文,竟比陆逊还早些过去,这会才寒暄过,将欲开口时,陆逊却来打搅。他认得陆逊样貌,两人对望一眼,心下皆是有了计较。那边曹植先道:“经娥来得可巧,这便是何平叔何晏,早年随我住在公家,也算我半个弟兄。”何晏遂上前行礼,又请他多担待自己,陆逊笑道:“哪儿的话!往后只叫我伯言便是,更不必拘束。”

他说话间指使周胤把那两坛子酒往案上放了,迎过来道:“我家昭仪集了八月初时鲜的桂花,都晾干了搁在院子里。我因想着子建爱酒,无论如何也要拿它出来熏个酒气。这桂酒质地温醇,饮它最是提神不过。”曹植拜道:“何劳伯言费心至此?”忙让了座,引他及何晏去往堂下歇脚。

陆逊既已坐定,却不发话,先听何晏要说甚么。那头何晏理了把衣衫,倒不含糊,只说:“子建素是个才力高的,族中子弟及不上万一;往日里兄弟离子建远了些,无力瞻顾,深以为憾。今既重逢,弟敢讨子建文笔,只将弟平日服的那剂药石美言一番,与弟拿去留个惦念。”话音方落,曹植忙摆手道:“再不提这个!那寒食散性烈且躁,早年华元化给二兄诊治时便说过,子桓实为阴形应外而阳疾处内者,切毋大加悍药镵石之属,更不可把五石用于祛寒发热;早先张仲景著述,亦只以少量散剂入药,仅及一般伤寒症耳。如此看来此物倘服用不当,必殆害无穷,不吃它也好。”

何晏听了便叹道:“弟只道子建高明,却如何与寻常人等一般拘束委葸。华佗当时乃是对二兄体内寒症下药,他身上的痼疾你也是知道的,又岂能够同等闲人一概而论;那张机自己服了药却也无事,他且是个良医,难道连他也信不过?”又说:“弟服食多年,未见有何反应,倒是平日里读书论文,倍感抖擞,常常在苦思不前时一剂下去,这笔头一活,又能够吟诵千言了。”曹植还未说话,一旁陆逊倒先笑了:“逊在江东时便听人提起过足下才学,却说子建以下,上逮七子,若论后出之辈,更数何平叔。平叔既由故魏排斥,声名不显,尚还能有如此评价,非文思过人可至于此哉?何不亲作寒食赋文,倒要叫你兄弟多事了。”

何晏听他夸赞自己,难免有几分得意,径去将曹植悬在墙上的麈尾取下,一面晃一面道:“伯言但知其一也,弟虽是有些薄才,毕竟不敢掠子建文采;况我之前以首倡五石作日常健体药物食用缘故,已遭时人诘责,前番更因故断服,旧魏之人且言出嘲讽,如今重提起来,他等岂无再作冯妇之讥?又哪能让弟安生呢。子建先既蒙陛下所爱,得以润色求贤诏文,在蜀中才名已立,我得兄之笔墨点缀,示与那些抱残守缺的魏人,必能一雪先头之恨。”一席话使得三人都笑起来,曹植遂道:“如此说来,这赋我是非写不可了?”何晏只将麈尾交还到曹植手上,双手一拱:“子建亲笔,必不凡也。”那陆逊未识五石散,倒也觉得新鲜,只稍问了何晏详细,一面又唤周胤过来斟酒。

他虽绝口不提曹丕,却见曹植提及曹丕必言“二兄”,且言语间全无厉色怨怼,想是终不与曹丕生分了的,心下已有了分寸,遂道:“只顾着说话,岂可无酒?容我取了与卿等来试。”曹植笑道:“叫这位小弟也一道罢。”于是取了四只绿瓷美人觚,把那周胤招呼了来共饮。

这些桂花皆是那日孙权庭院里攒下的,做香囊便用掉一半,陆逊酿酒再去了剩下的十之七八,所余已是不多。那曹植饮了酒,心胸开阔,这便备好笔墨,乘着兴头写道:

极昆仑而熔炉倾,女娲补天之五色;裛日月而年岁聚,伏羲化育之四时。

把个女娲炼出的五色石比拟他何晏喜爱的五石散,那四时一句却是化了楚人的说法,说的是伏羲以四子代日月以为岁,意在练成此药需讲究时候,非朝夕之功。何晏大喜:“只这开场便已不凡。”

又看他写道:

扁鹊发镵石度量,交横阴阳以相济;淳于辨汤剂权衡,体察动静复曷极。

何晏说:“这个却不好,只附会淳于意旧典,倒显得它不当服了。”又招陆逊来看,陆逊笑道:“你莫慌,且瞧他如何续来。”再看去时,又多两行,写的却是:

方落月兮携玄黄入朱紫,乍回风兮泼雪脂染缥青。

浩浩乎掘物华以养琼玉,翩翩兮舒怀抱而感深冰。

何晏笑指曹植道:“岂有此理,连发散形状也一并写上了。”

那曹植又写:

含丹砂而咀兰泽,乘逸兴于云梦;披绡縠而执纨素,御蛟龙会高唐。

步婉转以魂游兮,意乱而琴瑟绝;思顾盼以神飞兮,酒酣而眉目张。

方欲一鼓作气接下去,何晏却道:“无有神女,何来高唐?”陆逊因说:“你且消停些,仔细打搅了他。”一面看那曹植神色未改,只续道:

欲眠又起,蹈鸿影以卧轻波。

将休还拒,扣宝剑而赴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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