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节(1/2)
那又待如何?”陆逊笑道:“昭仪多剔透的人,如何就看不明白?却故意拿来试我。”孙权似笑非笑,只歪着脑袋看他说:“我又何以试你了?”那陆逊便说:“昭仪所进之人是为内,他等于后宫当中进退自如,深为陛下倚重;那曹丕仰仗的却为外,他因知道内宫尽是昭仪幕下吴人,更无他出头时候,遂绕开昭仪安插下的这批人手,尽进些足够左右前朝形势之人。近比陈群、郑冲之畴,远如曹爽、夏侯玄之辈,都是能够兴风作浪的厉害角色,却又比曹不兴、宋寿之流更能掌他命脉。”
孙权闻言,一把将陆逊揽了,且说:“我便知我总没看错你。你倒讲讲,这跟你去探曹子建又有何牵连?”陆逊因说:“当下昭仪也不必担忧,我以为成都新近虽多革旧制,又数次起用魏人,毕竟太后尚在洛阳,倘往后朝廷欲将新法推行天下,则又远非今日仅实施都中可以比拟。而昭仪优势,恰可从这武太后身上来。”孙权喜道:“鹿弟且说。”
陆逊却不忙答话,招呼周胤过来将獐子牵去擦洗干净了,又问了前月孙权攒下来还剩余的桂花,这才折回来道:“昭仪以为太后其人如何?”孙权道:“治世奇才,超拔英杰。”陆逊遂道:“这便是了。他自镇守洛阳,不可谓不殚精竭虑,蜀中以外,号令皆出太后。那中原乃是曹丕的旧巢,以太后本事,肃清逆乱,攘凶擢才,期年便可安置妥贴,再往后,则只待陛下同去颁布新法,使令行于天子。他自是不必看曹丕眼色行事,可旧魏以南,益州以东,偌大一块地方,却是昭仪故地,太后抽身乏术,又哪能够远至建业,何况苍梧、南海各郡?洛邑之外,魏人所仰无非谯邺许雍,太后皆是去过,于那里风俗人情多有体察;至于荆州之南,交州以北,山越肆行数十载,昭仪在时,便常着臣下剿贼,只他山民狡诈,常与我军羁縻,斡旋于群山之间,由是难以根除。太后远在千里之外,一时又哪里顾得周全?那黝歙短人尽出吴地,只怕太后及陛下要摸清他们底细,还得再问昭仪。”
他见孙权只是含笑不语,因续道:“早还在建安时候,我便建议过昭仪,山越之贼依阻深地,可利诱不可强取。那时昭仪命我讨会稽三郡,发强虏为兵,羸户为民,使从者尽得其利,正也和太后巧除西羌南蛮威胁相似。现下没了臣妾震慑,那批强贼怕是重又隐匿山林,以待时机。敌暗我明,彼伏此兴,料即便是太后却也勘不破。昭仪见过陛下之后,便可适时抛出越人诸蛮事,使陛下问计于你,如此可再得他倚靠。”
孙权把指头朝陆逊膝上一叩:“这般说来,我到底比那曹氏儿更可用些了?”陆逊忙道:“昭仪也需知兔死狗烹之理,欲使自身立于不败之地,还需常去朝中结交有裨于昭仪之士。想昔日魏人,即为今日汉臣,当中并无泾渭分明处,这便是我去会那曹子建的道理。”孙权咬牙道:“好一个鹿弟,果是个通透性儿,无怪我先前疼你;可眼下我偏就要烹了,且拿你那宝贝獐子解解馋。”一面佯作唤人状。陆逊笑道:“昭仪莫做声,可算饶了那畜生。”两人自玩闹一回。那孙权因在陆逊处得了底,毕竟神气些,是以北郊祭礼上摆了曹丕一道,如今采桑礼又绝了曹丕的祀,倒是一心觉得自己稳能邀功了。
这会孙权由祠官引着撷了几片桑叶,颇有些感到新鲜。此时已入孟冬,桑树渐次落叶,早在霜降时分便为人摘去一批,只南面数株尚还残留小半边叶子,那祠官笑道:“好在昭仪只与了冬祝,若是夏天再来,那遮天盖地绿盈盈的一大片,昭仪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哩。”
他孙权身为昭仪,自是不需如寻常百姓那样采积成堆,只把叶子往太庙侧殿处备好的礼器里放妥,且祝祷蚕丛,并取蜀锦一匹覆于其上,遂告完事。方欲去看刘禅时,却见太乐先奏了曲,一行人扮作织妇作抽丝纺帛样,一水的皆着彩锦,煞是好看。孙权暗道:“这蜀地风俗倒也有趣。”
如此又是忙碌半日,到酉牌时分,余人皆散去,曹丕司马懿等各自回宫,这孙权因不与他们一处,同陆逊等只往内宫以外的别院去了。行至中途,华灯初上,檐角流金,只见石板路上俨然一人,披头散发,袒露上身,却往斜对面走去。这人乍现在众人眼里,唬得孙权险些绊在陆逊身上,正是:
风作怒,月如灯,一径通幽故梦深。去国何处无相望,但横敝帚长掩门。
要知道来者又是何人,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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