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节(2/2)
那边刘禅看在眼里,手上只把个玉鱼捏紧,胡乱思想着父皇与相父倘在,怕是不喜看到这般情景罢?又转念想自己父亲向来洒脱不羁,相父年轻时亦是个古灵精怪的人物,他两个凑在一起,保不定对这吉庆集会颇是喜欢,间或议论两句。父亲该是挑着眉毛,敲着杯盘,笑指前边人说:“孔明亦尚渔父否?”相父理应把他那羽毛扇子一捋,如是回答:“臣未有离骚,谈何渔父?”他这样想着,不觉笑出声来,惹得一边黄门郎误以为刘禅看得兴起,叫一声“赏”,早有小黄门捧了上好的锦缎绫罗及足料的百钱,一并与了歌舞的那几人。
饭毕,时过正午,再由太仆开路,一齐赶至皇城东南太庙,例祭农桑。蜀中自仰锦为出口大宗之后,植桑养蚕之风一时大盛,至于每年夏冬庙祭时亦将祭桑事宜纳入。这成都的刘氏太庙尚未修缮,只不大的一座,两侧分别是鱼凫蚕丛等蜀地祧祖,正中供奉着自高皇帝刘邦以下迄先昭烈帝刘备的神位。那蚕丛亦是传说中教会蜀人养殖桑蚕的国主,因着如此,太庙四周遍植桑木,却是供祭礼采摘所用。刘禅擡头望那数十株桑,想着先帝幼时“吾必当乘此羽葆盖车”云云,不觉神思游荡。
按惯例采桑礼合该皇后主祀,刘禅未立皇后,应由孙权或曹丕任中一人代替。那孙权是巴不得出风头的,却去刘禅处说曹丕大病初愈,方与腊祭,眼下不宜过多劳顿,说得刘禅倒笑了,只指着孙权道:“仲谋身骨健旺,往后祭礼还多靠卿担待了。”
孙权自是欢喜非常,又听刘禅问起自己猎得那只獐子,说道:“陛下只管放心,妾已将那畜生舍与伯言,如今也养了十日了,活蹦乱跳的,到冬至那天给陛下煨烂了,盛上那么大一鼎,滋补祛寒,胜过羊肉百倍。”刘禅忙道:“怕是伯言舍不得罢?”孙权因笑道:“他哪里理会得这个!”两人且寒暄几句,只等太常诸事备妥,引孙权入太庙行采桑礼。
却说上回孙权随刘禅游猎打了那獐子来,后来由刘禅发话赐给陆逊,这陆逊便把它养在后院里,平日里多有照料。那獐子既得幸免,又蒙陆逊供给饮食,自是对陆逊怀了几分亲厚之情。不多时陆逊升经娥,帛粮月供又较之前加倍,却把粟米炖软了都喂给这獐,又令步骘等多采摘嫩草。步骘偶有抱怨,陆逊便说:“你可留意些了,这獐子是陛下交代的,哪天陛下过来看它蔫了瘦了,我自担不起这个名,只推在你们身上。”那步骘便也无话,由是将獐子养得油光水滑,孙权路过瞧见了,指了那獐说道:“思美人兮知何处?登高台兮獐与鹿。”陆逊遂往里让了,一面与他多说了几句。
孙权看陆逊悠闲,便有些不悦:“鹿弟在这里好不快活,想是前次方清点名册,为陛下进了少使,劳神耗力,需要静养罢?”陆逊岂会不省得他意思,且说:“臣下自把他几个报与侍中后,总觉着不太对味。我江东也算是文采风流,并不输与他曹丕,怎可轻易让他那一撮子人占了先?况昭仪进画匠祝者在前,又多献宫人,无论如何也该是昭仪更受陛下青睐。”
孙权道:“曹氏儿身边可用之人本就不多,可恨被困掖庭那干魏人,个个精打细算于他,如今他弟弟也回来了,尚不知道心向着哪边呢。”陆逊把那獐子挽了,径直往孙权边上坐下:“陛下招贤令可不就是因那曹子建而起的么?昭仪可着那周胤多去打听,好歹把他落脚处问个清楚,改日我备好厚礼,亲自过去探他口风。”
那孙权犹不甘心,又道:“若是他心里还有他这个煞星哥哥呢?我自为他痛恨曹丕,他却是血浓于水,并不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