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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想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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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父皇不喜,燕绥自身又觉得愧对皇兄,所以从前除了每年必要的大祭,他都不会轻易踏足太庙,更不用说来到安放梓宫的地宫。

太庙本就冷清,夜里更是万籁俱静,刻在牌位上的先祖静默,连风都不言语。

燕绥独自下了地宫,皇陵是高宗在时便建好的,是高宗亲自设计的,皇后死后便安置在此处。高宗在世时常将「生同衾,死同xue」挂在嘴边,夫妻团圆帝位何羡,可真到了殡天那一日,却大睁着眼难以瞑目。

地宫正中并排的两座梓宫,燕绥在母后面前跪拜:“母后,朕知道真相了,孩儿愚钝,如今才体会您的痛苦,孩儿不孝。朕有儿女了,他们的模样都很像朕,自然也像您……朕见过舅舅了,他在泊州生活得很好。或许您也不想再困在这里,朕会把您的灵柩移回泊州,落叶归根。”

逝去的人是不会有回答的,燕绥缓缓起身,秉烛拍遍地宫的每一寸墙壁,果然找到一处密室入口。

分明是皇家帝后陵寝,而周王妃贺素旻的棺椁就在其中。

燕绥用力推开玉棺棺盖,冷冽的药香扑面而来。皇家有保存尸身不腐的秘方,近二十年过去,棺中人还恍如在生。果然皇嫂像极了王妃,阿姐也酷似其母。

前前后后三个相貌相似的女人命途多舛,备受折磨,而幕后黑手是同一人。

是喜欢这一张脸,还是真心眷恋?

若是真心,为何又能对旁人装出深情?

燕绥不懂。

从地宫出来,燕绥跪在列祖列宗牌位前,擡头定定盯着高宗的牌位。

本该最亲近之人,却陌生得让人恐惧。燕绥半生的痛苦都拜他所赐,他虚伪的「深情」让燕绥生来就背负「克母」不祥的名声。他是生父,但所作所为没有半分父亲该有的慈爱。

高宗和仁宗的牌位相邻,在烛火映衬下显得和睦又温馨。

但都是假象,这对父子至死还在相互算计。

而燕绥是他们共同算计的棋子,死者已矣,生者除了原谅别无他法,连公开真相痛快指责都做不到。

燕绥踉跄起身,不小心碰翻了供台上的牌位,纷纷落了一地,燕绥急忙去寻刻着皇兄名字那一张,拾起来却发现牌位裂开,显露中间夹层,落出一张泛黄的信纸——皇兄身体不好,早就预备了身后之物,牌位是他自己准备的,信当然也是他留的。

燕绥小心展开信纸,还是碰碎了边角,或许是时光的缘故,或许秘密本身就脆弱见不得光。

即使对高宗已有了解,但信上的内容还是大大超乎燕绥预料。

燕绥撑着桌案,才勉强站住。

虎毒尚且不食子,但生来便享受万千尊荣的太子却险些不能降生,先天孱弱自小多病也并非意外。

那个人的狠毒远超燕绥想象。

恐惧、悲哀、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强烈得几乎将人吞噬。

岂止母后与皇嫂不该与高宗同处太庙,连皇兄也不该!

燕绥当即想把皇兄的牌位也挪去宝峰山和嫂嫂夫妻团聚,但转念一想,愧对陈国先祖的不是皇兄。德不配位,不应享受天下供奉的人才该挪出太庙!

燕绥提着高宗牌位踉踉跄跄出了太庙,迎面看见燕植。

“皇叔,你这是……”

燕绥揉了揉燕植脑袋:“答应老王爷的事,朕终于可以办到了。太庙失火,殃及地宫,烧坏了高宗的牌位。重做至少需要半年时间,但补没补进去,又会有谁知道呢?”

燕植仰头:“这样也行?”

燕绥醉眼惺忪,温和一笑:“怎么不行。死人不足为惧。就算他再不喜欢,朕也做了皇帝了。陈国的事,朕说了算。太庙是最清净最干净的地方,供奉的都是有德行的君后,你母亲该享受燕家后代香火,要挪进来。不配受到供奉的,就扔出去。”

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德不配位的就该滚蛋。燕植听了燕绥的话,心头畅快,也跟着笑:“皇叔威武!”

“朕不仅要做威武的皇帝,朕还要做强占摄政王的昏君。”燕绥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太庙外墙,不知把牌位扔到哪去了,仰头看星空,“等嘉式凯旋,把王府池底的凤印捞上来,朕要风风光光地大婚。哪怕天下人以为朕是昏君,朕也要任性一次!朕要封他为皇后!”

燕植坐在燕绥身旁,偏头靠在他肩膀上:“皇叔,反正大婚也要准备好多礼仪,干脆把我和小鱼儿的婚事一起办了呗。”

“你这小家伙才多大就想成婚了。”燕绥笑着偏头把他顶开,“等你到朕这个年龄再说吧。”

“那可不行,至少我要像皇叔一样,二十岁就做父亲。”燕植仰头望天,一闪一闪的星辰像明亮的眼眸,认真道,“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家,一个能让我忘记所有痛苦的地方。”

星空之下,叔侄二人头并头。

“净芸,你说嘉式现在在做什么?”

“皇叔,你说小鱼儿现在在做什么?”

两人对视,异口同声:“大概在想我吧。”

作者有话说:

番外会写燕绪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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