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童言(1/2)
燕绥终于听到了想听的话, 如闻天籁。
他双眼发亮地重复:“你的意思是,想和朕成婚?”
同样的话,从燕绥嘴里说出来, 徐嘉式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 不知是因为醉意未尽还是别的什么:“臣有合理的原因。”
合理?这时候还讲什么合理?不是应该为所欲为肆意掠夺么?
燕绥踏着缓步上前, 徐嘉式目光闪躲并不敢直接看他,以至于如此近距离也没有发现燕绥毫无遮掩的隆起的腹部。
“哦?什么原因?”燕绥伸手勾住了他腰间玉带, 屈起食指往回轻轻一带,“让朕听听到底合不合理。”
分明是极小的力道,如蚍蜉撼树,但四两胜千斤, 徐嘉式身形晃了晃, 瞬间呼吸沉重,周身的血液都朝一处窜涌。
不能吓到皇帝, 徐徐图之,温柔一些。徐嘉式深深呼吸平复心绪, 僵硬地从燕绥手底松脱:“第一……”
燕绥:“……”
真有原因,还分点?
燕绥退后,往椅背上一靠, 仰头默然看着徐嘉式。
“第一, 臣是童子之身,不像乌云宝音般轻浮随便,也不像谢璚一样追求子嗣。臣会对陛下忠贞不二。”
又来!燕绥听不得「童子之身」四字, 一听便周身不自在, 更恨不得捂住肚子, 别让孩子听了笑话。
将燕绥的反应尽收眼底, 徐嘉式面色涨红, 但依旧神情肃穆:“第二,臣与陛下在一起,陛下便不用为储君之事烦心,能与永安王叔侄和睦。”
燕绥慵懒地靠着椅背,指尖在肚皮上轻点,昏昏欲睡:“还有吗?”
徐嘉式深吸一口气,心下难免失落伤感。
果然是自己一厢情愿,陛下是世上最尊贵之人,听到男子表露爱意,必然心生厌恶,更不会轻易屈从。
先是质问再是现在这般不屑,自己所作所为已经引起陛下不喜甚至厌恶。徐嘉式不敢直视燕绥眼睛,怕从中看出自己卑劣的模样。
但话已出口,犯上之事已是定罪。
他目光灼灼,却没有落到实处。他甚至不敢观察燕绥脸上的神情,近乎自说自话。实际上他满心满意都是迅速宣泄自己的罪过,无论燕绥作何反应,他都早已打定主意怙恶不悛。
“第三。”徐嘉式压下羞赧与自卑,从袖中抽出一份名单递向燕绥,沉声威胁,“半个朝堂文武官员都听臣使用,若陛下不肯,臣便来硬的。”
来硬的?说这个朕可就不困了。
虽然从古至今,欺君造反没有亲自把同伙名单送到对方手中的,但燕绥还是很激动,没有接那份名单,敞了敞领口:“好热啊……”双眸上望,勾魂夺魄,“摄政王想怎么来硬的?”
徐嘉式上前,半跪在燕绥面前,燕绥呼吸骤紧。
毕竟还有孩子,不能太过孟浪。
“轻……”燕绥刚吐出一个字。
徐嘉式定定地看着燕绥眼睛,突然攥住燕绥手腕,进而与之十指紧扣:“从今以后,无人之时,陛下都不可以放开臣的手。”
就这?
燕绥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你到底是想和朕成婚,还是牵手?嗯?你先前对朕罗列诸多原因,就为了牵手?”
皇帝的不屑与嘲讽溢于言表。
徐嘉式心痛如绞,明知此时此刻所作所为罪该万死,但这双手,是他宁死也不肯放开的。
徐嘉式额角青筋隐约,他紧攥着燕绥纤长如玉的指节不放手:“陛下休想反抗,你我力量悬殊,陛下最好乖乖听话,免得伤了自己。更别想高声喊叫,否则臣大不了一死,陛下名声却也全葬送了!”
燕绥:“……”
是霸道硬来,但没有完全硬来。
你哪怕亲一口呢!
两人之间向来由徐嘉式主动,他脸皮厚,什么亲昵的话什么孟浪的事都说得出做得到,燕绥无需要求只要接受就好。而且两人不必言明而心意相通,授受之间如鱼得水。
现在倒好,失忆丢了一段记忆,连脸皮也铲下去几层,童男子摄政王鼓足勇气威逼利诱却只想牵手,燕绥总不能推倒他自己坐上去。
罢了罢了……
燕绥闭眼扶额,无论如何总算有些进步。
孩子的事情还是先不说了,很难和摄政王解释只是牵手怎么就怀了孕。
“陛下,说话,不说话臣就当你是默许了。”徐嘉式哑声,似胁迫又似恳求。
他的命运,他的悲喜,都悬在燕绥一念之间。只要燕绥点头接纳,就能瞬间将他从自卑自厌的渊薮拯救到云端之上。
燕绥睁眼,认真地看着徐嘉式:“朕不是不识时务之人,摄政王有理有据还有权,朕怎敢不从?”
太好了!
陛下答应了!
欢喜和失落同时从徐嘉式眼中闪过,陛下答应了,但到底陛下是不情不愿地屈服了。
面对亲戚谢璚,陛下能为裴良方伸张正义,不让裴良方受迫。陛下知道裴良方在意相爱之人彼此忠诚无二,内心也想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吧?如今却迫于无奈委身于人,陛下应当很恨吧?
但没有爱,恨也好。
或许恨比爱更长久。
徐嘉式爱若珍宝地摩挲燕绥指节,得寸进尺:“既然如此,那臣便是大陈的皇后了,无论符不符合陛下的要求,都只能是臣了。陛下是不是该将凤印交给臣?”
活生生的人在眼前你不要,倒还惦记那金疙瘩。
燕绥俯身,几乎与徐嘉式鼻尖相碰:“凤印啊,早就不见了。摄政王要是能找到,便是你的了。”
近如发丝的距离,字字句句是圣谕又是垂怜更是审判,徐嘉式呼吸不稳,头脑艰难地思索,得出一个令人暴躁的结论:“陛下是不是早把凤印给了别人?是不是晏随舟!难道是乌云宝音!还是卫央?”
眼前的摄政王殿下把可能的人选怀疑了个遍,甚至远在永州的张典也不能免。
燕绥挑了挑眉:“反正不在朕手里。想要,自己找呀。”
徐嘉式目光沉沉斗志昂扬:“哪怕是把京城、把陈国掘地三尺,臣也会找出凤印!该是臣的,谁也抢不去!”
“朕等你找到,到时候——”燕绥话未说完,听见燕植在门外喊「皇叔」,敛了敛衣裳起身,打开房门:“玩够了?”
燕植探头看看屋内,狡黠一笑:“皇叔,我可有了新的把柄了。”他踮脚在燕绥耳边道,“要是皇叔还逼我做太子,我就把老周王还活着的事情嚷出去,啧啧,欺君之罪呀,说不定还能跟谋逆扯上关联,朝堂上那帮老古董一定不依不饶。到时候又是儿子又是父亲,摄政王可忙不过来。”
燕绥在燕植头上敲了一下,咬着牙低声道:“不当太子,连永州也不给你!”
燕植揉揉脑袋,嘻嘻笑:“不给就不给,我媳妇养活我。”
燕绥作势又要打,燕植见徐嘉式走来,忙扶住燕绥腰道:“今日,老王爷带我钓了好多鱼,正好今晚赏月吃。摄政王,一起进宫么?”
燕绥回头看徐嘉式,从他脸上看出了避嫌。
徐嘉式一本正经道:“虽是国宴君臣同乐,但到底内外有别,时辰到了臣自会和外臣们一同进宫。陛下和殿下请便。”
燕植看着徐嘉式背影:“啧啧,皇叔,他是不是当我傻呀?糊弄三岁小孩呢?我要是叫他一声皇叔父,会不会吓他一大跳?”
“什么皇叔父,从哪想的奇怪称呼?”燕绥面有薄红。
“总不能叫皇叔母。”燕植挠挠头,“皇叔还没告诉他弟弟妹妹的事?他是不是瞎呀?共处一室都发现不了你怀孕。弟弟妹妹不会像他吧?”
燕植说着抚上燕绥孕肚,自问自答:“不会不会,弟弟妹妹一定都像皇叔似的好看又聪明。”
燕绥拍开他手,正色道:“别指望他们。怎么想到和老周王一起钓鱼,你就不怕他是鬼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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