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红头绳与荷花影(1/2)
井台的青石板被月光浸得发亮,小姑娘的影子在水里晃了晃,像片刚落的荷叶。雷的机械臂突然绷紧,关节处的红纹(那是同心结融进去的痕迹)亮了亮——他认出那红头绳的结法,是阿月日记里画过的“平安结”,绕三圈,打个活扣,说是“松了能解,紧了不断”。
“慢点跑,别摔着。”我朝着水面喊,声音落进井里,荡出圈回声。小姑娘好像听见了,在水里回头冲我们笑,缺了颗门牙,举着的荷花片上还沾着露水,晶莹得像雷机械臂上的反光。
雷突然拽着我往村里跑,机械臂的齿轮转得飞快:“是祠堂后面那户的囡囡,叫阿荷,昨天铸镜时她还咬了口铜坯。”他的声音里带着我熟悉的急,像当年发现废墟里有被困的老人时,像暴雨夜抱着小虎往医院冲时,那点藏不住的、怕错过什么的慌。
阿荷果然在祠堂门口,正踮脚够供桌上的缠枝莲镜。红头绳从羊角辫上松了半截,垂在肩上,随着她的动作晃啊晃。“不许碰!”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小姑娘手一缩,荷花片掉进了香炉里,灰沾了满身。
我赶紧把她拉过来拍灰,指尖触到她辫子上的红头绳,突然顿住——这绳子的质感,和雷旧机械臂上缠着的那截一模一样,是用浸过荷花池露水的麻线编的,摸起来有点涩,却格外结实。“谁给你编的?”
“阿婆说,是祖上传下来的。”阿荷从兜里掏出颗糖,糖纸皱巴巴的,上面印着朵荷花,“先生说,戴这绳子的人,走夜路不撞鬼。”她把糖递过来,“给你吃,我不告诉阿婆你们碰了镜子。”
雷的机械臂突然捂住脸,指缝里漏出点电流声。我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去年在废品站,他捡到个旧糖纸,上面的荷花图案磨得快没了,却还是小心地夹进了维修手册,说“像极了阿月先生给她买的麦芽糖包装”。
阿荷指着雷的机械臂笑:“你的手会发光!像铜镜里的先生!”她突然扯着红头绳往井台跑,“我带你们看个好东西!”
井里的水被她搅得更浑了,影子碎成点点金光。她把荷花片扔进井里,水面竟浮出幅画:穿粗布衫的少年蹲在井边,给梳羊角辫的小姑娘编红头绳,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像此刻我和雷的手。“阿婆说,这是先生和阿月的影子,每年荷花落时就会出来。”阿荷的小胖手拍着井沿,“她说,等我长到辫子能绕三圈,就教我编平安结。”
雷蹲下去,机械指轻轻碰了碰水面的影子,少年的手突然动了,像在回应他。井水的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却被掌心的暖烘得温温的。“你看,”他抬头时,眼里的光比井水还亮,“他们一直都在。”入秋的荷花池开始落瓣,阿荷每天都来捡最大的花瓣,说是要给井里的影子做枕头。雷的机械臂上总沾着莲梗的绿汁,那是帮她够高处花瓣时蹭的,洗不掉,却像枚枚新鲜的印章,盖在旧的伤痕上。
“先生的铜镜能映出心里话。”白衫女子把阿荷的小铜镜递给我们,镜面蒙着层薄霜,“试试吧,有些没说出口的,影子会替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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