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五）（1/2）

记忆（五）

“陆厂督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稳着语调，假装没看到对方手上的木盒子，大方地指了指桌上的早膳，“这肉粥还挺好喝的，要不要……”

他后面半句“一起吃一些”还没说出口，陆世廷已经从善如流地在椅子上坐下，“啪嗒”一下把那个木盒子放在了桌边，正对着他的位置。

穆玦：“……”

“臣早上入宫，本是有事去面见皇帝的。”陆世廷给自己舀了半碗粥，“但在去往御书房的路上，碰着了内务府的总管公公，总管公公说昨日臣托内务府做的金锁，已经做好送到六殿下的安喜宫中了。”

对方把“金锁”两个字咬得很重，本就低沉的嗓音顷刻带了些藏着钩子的哑，他耳根子烫了一下，好像有一片轻软的羽毛自上面拂过。

陆世廷端起碗，舀了一勺粥喝进去：“味道是不错——臣当时听完内务府总管公公的话，就很疑惑，臣昨日什么时候让人打造金锁了，殿下能为臣解惑吗？”

穆玦干巴巴地开口：“金锁么……它又不是金锁，就是铁做的，外头刷了层金漆罢了。”

“殿下要铁锁做什么？”

穆玦绞尽脑汁：“是火球，火球那小狐貍长大以后太不听话了，老在宫中乱跑。我想着它下次再闯祸就用铁锁把它锁起来关上一日。”

他心里还存着一点希望：内务府总管公公应该不会那么多话，把这个木盒子的机柘怎么开也告诉陆世廷吧？

说不定陆世廷以为这里面只有金锁，没有别的东西，那就还好解释……

陆世廷指尖微动，当着他的面娴熟地打开了木盒子，只是没把盖子掀开。

凤眸微眯，真像只“不听话”的狐貍：“我倒不知道，这锁还能这么用。正好也好久不见火球了，殿下就带我去看看，这锁要怎么能把狐貍锁住。”

穆玦磨了一下后槽牙：“行……夏明！把火球抱过来！”

火球一进殿中，狐貍眼一眼就瞧见了它钟爱的陆厂督，四爪打着滑跑了过去，凑在陆世廷脚边摇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邀宠。

“小没良心的。”

穆玦喂了块鸡肉给它，见陆世廷虽然腾出一只手揉了一下火球的脑袋，但目光从始至终没有从他脸上挪开过，知道今天这狐貍是栓也得栓，不栓也得栓了。

他悄悄做了点小动作，把木盒子的开口朝向了自己的方向，只开了一点儿刚好够他手伸进去拿金锁的缝隙，严防死守没让陆世廷看到里面的东西。

他迅速伸手进去，手指微微屈起勾住了金锁的环扣，猛地一下把东西从盒子里扯了出来。

“当啷”一声后，金锁还带着一截玉，从木盒里滚在了桌上。

穆玦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先伸过去把那截玉遮住了，片刻后才觉着，这着实有点此地无银。

陆世廷挑眉：“那截玉也是内务府送来的？”

“……是啊。谁知道内务府送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早上也没细看。”

他把圆柱形还雕刻了花纹的白玉塞回了盒子里，俯身把火球抱起来放在膝上：“看狐貍，看狐貍。”

他用着这副金锁比了比火球的爪子：环扣太大了，根本不可能扣住。

至于火球的脖颈，根本不需要比，差得太多。

还有尾巴，倒是勉强能套进去，但是也没见过栓狐貍栓尾巴的。

火球被他摆弄了几下很不耐烦，委委屈屈地“嘤嘤”哼唧起来，挣扎着想跳到地上去。

他把狐貍放了，义正辞严：“你看，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副金锁还回内务府了吧！它根本用不了！”

“这东西给火球用，是不大合适。”

穆玦和火球玩了一会儿，叫来夏明把火球抱走。

见陆世廷没什么别的反应，桃花眸里的神色松缓了少许。

“所以一会儿还是让人送回给内务府吧。再让他们打造一副项圈给火球就好了。”

他伸手要把金锁放回盒子，被陆世廷抢了先，拿去了对方手中。

“……厂督，喜欢这个？”他胡诌道，“东厂里应该不缺镣铐吧。”

对方慢条斯理地打开了金锁的环扣，轻巧地把环扣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另一端栓在了桌边。

“臣怎么觉得，这金锁这样用还挺合适的。”

穆玦喉结微动，喉口燥得发干。

“内务府说他们打造了四副金锁，别的那几副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上陆世廷似笑非笑的面容：“内务府的总管公公话还挺多。”

什么都说。

“殿下看不惯他，就叫锦衣卫去把他舌头拔了。”

穆玦怔愣，险些把木盒子打翻，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陆世廷是在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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