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阵（2/2）

“是啊。宁安王那时还骗我说骂阵很能提升士气，尤其是我跟着一起骂。结果我学了几句脏话被我父母知道了，差点打我手板。”

小世子平日里端着张俊俏的小脸，一点儿没有这个年纪孩子的活泼，捧着一本书在树下坐着，可以坐上大半天。

难得听说小世子学了几句叫阵的浑话，被侯爷夫人追着要打手板，亲兵们都乐了，一边捧腹大笑，一边帮着宁安王拦住暴怒的侯爷，让小世子快跑。

“应该没有打成吧？”

“没有，宁安王拦着，叫我躲去院子的狗洞里。”

骂阵的话写完了，穆玦粗略看了几眼。

由衷赞叹：“怪不得梁侯想打你手板呢。”

骂得真脏。

几个嗓门大的士兵也接过去看了，很快组织了一片军士学。

城外的北狄人又开始劝降，声音在广阔的荒漠里传得很远。

大宁将士们不甘示弱。

“上回被打怕了，怂得认爹来了！你们北狄想认爹，大宁还不认狗儿子呢！”

“你说你是梁侯遗孤，我还说我是天王老子！你们北狄不是最信长生天，还不赶紧跪下来磕头！”

“劝你们赶紧降了！跪下来喊三声‘我不该假冒梁侯遗孤’，说不准我们殿下大人有大量，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北狄那边人少，声量显然不如他们。大约是没料到大宁这些时日一直安安静静地守城，今天竟然突然跟他们对骂起来了，北狄兵乱了一阵，一时间劝降的声音戛然而止。

穆玦低下头憋笑。

胡老将军也笑了，高声对着身后的将士们说：“瞧那些北狄狗，这就乱了阵脚。什么梁侯遗孤，虎父无犬子，梁侯如何会有这样的儿子？帮着贼人害我大宁将士和百姓，绝无可能！”

将士们一阵欢呼，叫骂声更洪亮了。

北狄人乱了一阵后，竟然也没有后撤，派了一小队骑兵往城关的方向靠过来。

穆玦擡手示意军士们噤声，让弓箭手防备后，等着那几个北狄骑兵开口。

北狄骑兵用生涩的中原话喊道：“你们宁国皇帝背信弃义！宁国六皇子当然也不敢承认北武侯还有血脉活着！”

“既然你们不降，还要为狗皇帝卖命，长生天定不会放过你们！等我们攻下北境，就拿宁国六皇子的脑袋祭旗！”

穆玦目算了一下骑兵离城墙的距离，用硬弓射箭或许能杀死。

他刚想去取弓箭，就听到边上一声弓弦嗡响，陆世廷手中长弓的羽箭已然离弦，寒芒破空，一箭封喉。

北狄剩下的骑兵连忙作鸟兽散，往回逃去。

大宁将士们叫了一声“好”。

胡老将军：“六殿下，可要派人让关外小城的将领出兵，拦截他们？”

他摇摇头：“小城的守军本就不多，北狄人熟悉地形，来的又是精兵，未必能拦住。还要防北狄突然起兵攻打关外的小城。”

“殿下觉得，北狄当真会起兵？”

“北狄费了那么多精力编造出一个‘梁复’来，自然不会草草收场。”

单是利用北武侯遗孤的谣言扰乱北境军心民心还远远不够，北狄应该还有别的后手，不论怎样，那些关外的小城都是北狄会首先动手攻占下的。

“老臣已经派了兵马去各个小城增援……只是现在北狄人的动向不明，看不出他们想先对哪座城池下手。”

“先回主帐，各位将军给我讲一下如今北境的兵力分布吧。”

“殿下请！”

主帐中有北境的地形图，城池地形画得很详尽，兵马分布则在沙盘上，用两国的军旗标注出各自的兵力部署。

胡老将军指了靠近北狄疆域的一处：“按照以往的经验，北狄出兵肯定绕不开这座幽城，只是这座城没有天险可据，易攻难守。”

穆玦问了另一处：“翼城的位置也据守要道，如果北狄攻下后行军的路程甚至比从幽城走还要近，为何北狄不会选择先攻这座城？”

“殿下有所不知，翼城虽然位置更好，但它和北狄之间隔了一座鬼域。”

“鬼域？”

陆世廷淡淡解释：“鬼域是一片戈壁，以前经常有商队进入而后在里面失踪，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无人的禁区。民间传闻在里面失踪的人都困在其中成了厉鬼，夜里会听到哭声，所以又叫它鬼域。”

胡老将军：“想不到陆厂督对北境也这般熟悉——不只是大宁人，更熟悉大漠地形的北狄人也几乎不敢踏足那里。翼城和北狄的疆土隔了鬼域，他们就需要从另一侧先攻取别的城池，才能再攻打翼城。”

“老将军的意思是，先增兵幽城，若是北狄出兵攻打，可以先摸清北狄的兵力？”

“是，不过幽城难守，待摸清敌军底细后，可以退守。翼城也是据守要道的重镇，北狄不会放过，也该先派人前去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