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寸（1/2）

得寸

九皇子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对着前来禀告的宫人吼：“联姻？联姻？和本殿下联姻？荒唐！这么荒唐的事情你也敢来禀！”

宫人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九皇子见皇帝没有出言，又爬到了龙椅边。

“父皇，从古至今哪有皇子去敌国联姻的先例？何况北狄一个蛮荒之地，凭什么向我大宁要求联姻？！父皇可万不能答应啊！”

皇帝扶起九皇子：“联姻的事情是太荒谬了——北狄小汗王既然醒了，就把人带过来。”

北狄小汗王脸上、手上都包着纱布，一瘸一拐地走入了御书房。

穆玦还没见过对方从青枫楼里出来的模样，这副样子……肯定不是九皇子伤的，那是陆世廷？

他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北狄小汗王，对方的目光刚触到他就瞬间避了开去，好像受了莫大的惊吓。

皇帝问了青枫楼的事情，北狄小汗王只回答是他醉酒后把药丸当酒一起喝了，这才冲撞了九皇子，但对九皇子确实一见倾心，是真心想求两国联姻的。

北狄小汗王提一句联姻，九皇子的眼皮就猛跳一下。

北狄小汗王说完，又补了一句：“本王冲撞了九殿下，确实是本王的不是。但事已至此，宣扬出去损害的也是大宁皇室的脸。”

“本王还听闻川蜀今年大旱，粮食欠收，不知大宁北境的军粮可还足够过冬？”

前一句话听着还像是告罪，后一句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送完灾区赈灾的粮草不能少，这些年皇帝又大兴道观，耗费的国库银钱数不胜数，北境军粮只能缩减。若是这个时候北狄趁虚而入攻打边境，只会雪上加霜。

穆玦勾着桃花眼静静听着。

这些话不像是北狄小汗王会说出来的，毕竟对方不大可能一夜之间就爱上九皇子，非他不娶。而且对方还在大宁京城，这样威胁皇帝，就不怕皇帝一怒之下把他砍了？

应该是陆世廷让他说的。

北狄小汗王吃了东厂的毒药，想要解药只能乖乖听东厂的指使。

九皇子怒斥：“放肆！我大宁边境兵强马壮，难道还怕你一个小小的北狄——父皇，此人敢在父皇面前口出狂言，不如——”

杀了吧！杀了这个碍事的小汗王，他在青枫楼的丑事就不会传出去了！

皇帝拍了一下桌案：“住口！”

九皇子神色一僵：“父皇？！”

“朕让你住口，听不懂吗？！”皇帝摆摆手，“小汗王重伤还需静养，来人，先扶小汗王回去休息，让太医好好看着。”

“宣陆厂臣进宫来见朕——九皇子暂时禁足宫内，无朕旨意不准踏出殿室一步，也不准任何人探视。”

九皇子一把抱住了皇帝的衣摆，难以置信：“父皇！父皇！您真要把儿臣送去联姻？儿臣是您的嫡子，儿臣——”

“还不快把九皇子带下去！都愣着做什么？”

穆玦看着殿内哭嚎成一片的九皇子和皇后，低下头轻轻扯了一下唇角，漆黑的眸子洇过一片透骨的冷。

他好像还是高估了这个皇帝。

他原以为现在北狄压根没有和大宁开战，胜负未料，北狄小汗王这三言两语的威胁并不足以皇帝动牺牲一个皇子的念头。

但皇帝显然是动心了，懦弱、昏庸、色厉内荏到了极点。

是雄心壮志随着十多年里北境军备的削弱湮灭在风沙里了吗？

还是消磨在了京城的纸醉金迷，得道长生这种虚无缥缈的梦里？

九皇子和皇后都被宫人带走了，半个时辰后，陆世廷到了御书房。

“陛下，这是昨日在青枫楼的名册，均已派遣锦衣卫前去封口。”

皇帝的脸色缓了一些：“陆厂臣办事朕是放心的。”

皇帝把北狄小汗王提出求娶九皇子，两国联姻的事情说了。

“川蜀的旱情朕有所耳闻，赈灾的粮饷不能少，北境那边的军粮相较往年缺了不少吧——若是北狄当真此刻来犯，边境的城池怕是守不住。到时失城失地，将士丧命，百姓流离，朕就是罪人啊。”

“陆厂臣觉得，答应小汗王的请求，如何？”

穆玦望着陆世廷，对方的神情从走入御书房开始就毫无波澜，看不出情绪，也看不出心中所想。

但皇帝的反应，应当是在陆世廷意料之中的。对方远比他要更了解皇帝。

陆世廷：“送皇子去联姻，有损皇室颜面。”

“这个朕自然知道，衡儿是朕的嫡子，真要是让他长住北狄，朕也舍不得。”

“陛下的意思是？”

“撑过今年旱情，日后就不愁边境缺少军粮了。衡儿就委屈半年，以质子为名去北狄，待日后边境粮草充足了，再把他接回来。”

皇帝大约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既不会让两国起战事，也不至于彻底毁了一个儿子，质子之名比联姻体面多了，春秋战国时候，哪国还没有送过质子了？

皇帝面上红润起来：“陆厂臣以为这个主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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