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2/2）

说出去大概不会有人信，东厂厂督伺候人竟然伺候得很舒服，并且很照顾他，那段时间里，一直顺着他的意思来让他快活。

那是握剑拿刀的手，他盯着陆世廷放在桌案上的手看了一会儿，还是无法把这双手和那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没有。”

穆玦又没想到陆世廷会回答这个问题，手里的筷子抖了一下。

对方的神色平静得出乎意料。

他试图琢磨陆世廷的心思。

这里面似乎没有什么能获利的地方，陆世廷根本没打算扶持哪个皇子当皇帝，皇子们在他眼里无非是早点杀和晚点杀的区别而已。所以对方帮他……总不能是想用这样一层关系让他更离不开他。

不学无术的六皇子没了东厂扶持本来就不足为惧。

不是为了权势上的利益，那么欲念上的呢？陆世廷掌权那么多年，身边也没有女子服侍，当然也没有小倌。太监不能人道，有爱恨，但会有欲念吗？

或许别的太监是会有的，但陆世廷不会。

至于爱恨，爱是无稽之谈，恨倒是有踪迹可循。陆世廷应该和皇室有仇怨，那么让皇子成为他的玩物，似乎也是发泄恨意的一种途径，还带了一点羞辱的作用。

穆玦以为自己找到了缘由。

这个理由很可以接受——陆世廷拿他当发泄恨意、羞辱皇室的工具，他利用陆世廷合他心意的样貌来取悦自己，各取所需，真的很不错。

那不妨，可取所需的合作再长久一点。

反正在他能碰到兵权之前，他都不会主动和陆世廷撕破脸。

指不定还能利用这一层关系，从陆世廷和东厂这里得到更多他想要的东西。

“没有生气的话……那以后……还可以，还可以这样吗？”

青年小声说着，耳廓和鼻尖又红起来，瘦长的指节一下下抠着桌面，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说出口后又羞赧地找补。

“如果我说错了话，也别生气……可以吗？”

沉默横亘开来。

穆玦搅动着碗里的米饭，时间也没有过去多久，但他背上还是出了汗。

即便他其实早就不在意脸面了，但这样的邀请从他嘴里说出来，他好像还不能完全做到心如止水。

他碗里的米饭被他弄得乱糟糟的，京城秋天的夜里气温已经很凉了，饭菜冷得很快，不多久盛饭的碗已经没了热气。

陆世廷还是没有回答。

穆玦有些遗憾，还没有遗憾完，他手里的碗忽然被人拿了过去。

陆世廷给他舀了汤浇在米饭上，汤还是热的，这样饭也不会太冰冷。

“殿下现在还清醒吗？”

穆玦：“……”

合着他说了这么多，陆世廷只当他是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在说胡话。

“清醒，很清醒。”他证明，“要不我现在拿一本书来，给老师念一遍？”

他自顾自说下去：“虽然我快到成婚的年纪了，父皇有可能会给我赐婚，但我不想娶王妃的话……也是有办法的，对不对？我可以说自己的命格不适宜娶妻，娶了就会横死。”

陆世廷锁了一下眉心：“殿下慎言。”

“我是说真的。”他把跟夏明说过的那套言辞搬来了，“我又不喜欢女子，娶了人家不也是耽误人家？如果是为了有孩子——有个孩子在我死后给我烧香，我也不能从阴曹地府活过来啊，所以没有孩子也不要紧。”

“殿下喜欢男子的话……”

穆玦看着陆世廷的脸，隐约觉得自己如果不及时打断对方说话，陆世廷可能会来一句“臣可以为殿下找一些俊美的小倌伺候”。

他可不想自己的安喜宫里一片莺莺燕燕，他也没有这个兴趣。

“我不是喜欢男子！”

穆玦咬咬牙，眼一闭心一横，逼迫自己说一些肉麻的话。

“我是……我是喜欢陆厂督。”

喜欢。

这个词安在他和陆世廷之间，简直比无稽之谈还要无稽。

但是由六皇子说出来，或许是足够令人信服的。

情窦初开的年纪，和一个俊美的，如果人不坏的话那还是很好的男子朝夕相处，喜欢不也是正常的么。

小狼崽子语气惶措，桃花眸却亮亮的。

“如果老师觉得不好……那以后我会注意避着，也会小心不让别人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