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2/2)
林逸闻言咬牙点点头,眉宇间浮起一丝恨意,起身时却是头一昏赶快扶住了旁边的桌子,于天蕙看着心疼,上前一把扶住他没受伤的那边胳膊,半搀半拽地带着他往厢房去了:
“还侍郎呢,真是实诚到傻气,明明提醒过了还被人算计。”
“是是……此番的确是我大意不智,将军见笑了。”
“让你认错了吗,快别说话了,声儿都发虚。”
“好好,多谢你。”
声音渐渐远去,盛时行二人相视一笑,总算是放下一桩心思。
正如盛时行所料,林逸的腹泻也是被下了药,翌日二人喝了药结结实实地睡了一觉,眼见都好了起来,这一日午后,几人坐在堂屋商议即将面临的大事,林逸长叹一声道:
“所以咱们现在就只剩下等。”
“四方网罗齐备,不就剩下等了吗?”盛时行微微一笑,笑容中却有许多苦涩,林逸看着心中难受:
“嗣音,此番勘破乱党阴谋后,你打算怎么处置老师。”
盛时行闻言愣了愣,她明白以林逸的品性肯定不会对叛党姑息,略一想就明白,他是在替自己发愁,当下垂眸笑道:
“俊博兄放心,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会尽量将他擒捉,押解回京,不仅仅是他之罪愆必须由律法裁断,也因为他身上还担着一些秘密干系,需要细审。”
林逸点了点头:“说起来,他隐藏的那么深,你是怎么勘破他的阴谋的?”
他问出这句,一旁的刘崓也转过头看着盛时行——这也是他一直想问又不忍心问的。
盛时行轻叹一声:“其实线索和证据还是他自己给我送来的……”
“此话何意?”林逸更不明白了,盛时行转向刘崓:“你还记不记得,我想明白那天是在干什么?”
“记得,你在看萧鸣训马,还问我斡喇话能不能震慑关外马。”
“对。”盛时行点点头:“当时根据叛党在京师所作所为,我们和殿下已经判断出内应应该处在三司六部当中,特别是能干涉军务的兵部和影响官员升迁调动的吏部,不过我们的目光还是集中在几位尚书身上,故而一时没想到时任吏部左侍郎的他,而我基于这个判断,识破幕后黑手的契机,是无意中从聿卿那里得来的回答。”
“当时我好像是跟你说,黑二是在青州出生长大的,听不懂斡喇话。”
“就是这个道理。”盛时行点点头:“之前咱们去探瀚漠旧都,我曾问你梭子泉附近是不是有个尕马泉,你告诉我尕马泉就是梭子泉,是斡喇话里的叫法,大梁人很少这么叫,你也是听萧将军提过,才知道的。”
“对,是那个泉水名字有什么问题?”刘崓问了句,林逸也认真听着,盛时行点了点头:“当时我没想清楚,现在想想也是太过粗心,我知道这个词,就是从老师的《百物志》之《舆图志》中看到的,在记述沙洲周遭那一篇,提到沙洲往西数里有尕马泉,凡这种记述风物之文,将周遭国家不同叫法尽数列明本也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那篇文章里只提到尕马泉这个名字,并未说明它就是梭子泉,所以我才会好奇,认为梭子泉旁边是不是还有个尕马泉……”
“的确,除非写作之人只知道这一个名字。”林逸若有所思,盛时行点了点头:“俊博兄你还记得吗,老师曾经说过,他年轻时游历大梁是从故乡西南开始,一路北上最后到达梁远边界,若真如他所言,对梭子泉的了解应该是来源于沙洲南侧的大梁百姓或沙洲关将士,谁会跟他提起尕马泉这个名字?”她轻叹一声:
“而且,他给我的那套《舆图志》,就是他用来下毒杀我的东西,我思前想后,那段时间唯有我自己接触过的东西,就只有那套书,而那时候也恰是我威胁到他们的‘大计’之时。”
她此言出口,刘崓和林逸皆是一惊,刘崓一把按住她的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告诉我?”
盛时行无奈地拍拍他手:“你看你现在这表情,我要是早些告诉你,你昨晚还能那样心平气和地跟他们喝酒吗?”
刘崓愣了愣,脸上有些不自在:“不就是演吗……”
林逸看他们那样子,一时忍俊不禁,沉郁的心情也缓和了很多,三人喝了杯茶,林逸又言道:“但我还是不明白,他深受皇恩,又是个没什么势力的文臣,为什么要搅弄风云,为虎作伥,他又是怎么搭上逆贼这条线的……”
盛时行自然明白林逸为何会有此疑惑,但莫忘的身份毕竟是皇家之秘,她怕让他知道了反而会令东宫忌惮,害了他的前程,故而轻描淡写道:“那就有待继续查勘了,等捉住他们,自然就能审问清楚……”
林逸点了点头:“可笑我被他骗了这么多年,还几乎为他做了刀……”
“不怪你。”盛时行轻拍他肩膀:“若非我机缘巧合被殿下派去查究雍州之案,我怕是也要被蒙在鼓里……”
林逸点了点头:“总之现在真相已明,后续该怎么做,愚兄全凭嗣音安排。”
盛时行微笑颔首谢过了他,宽慰几句便叮嘱他好好歇着,自己与刘崓相携出门前往国公府,哄骗老太君等一干亲长自己二人要往雍宁关处置一些军务,说明了离开洛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