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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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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盛时行心中想的却是:他背上琴匣里是啥,该不会是金节钢鞭吧!

此时东宫回廊内,太子拉住早已等候着的太子妃悠然往外走:“不是让人去说了今日晚些过去,你在这儿吹风等我作甚。”

太子妃温柔一笑:“春日景色难得,妾也是边赏景边等,不过说起来,今年是有些晚,殿下有麻烦的政务吗?”

太子闻言笑着摇摇头,一擡手,身后跟着的内侍宫婢便识趣马上停步等在原地,太子拉着太子妃走了几步,笑叹:

“今年有些好戏,但没必要咱们来看,眼下估摸着都落幕了,咱们刚好去凑凑热闹,也省的一直支应在那里,累着我的阿妩。”

太子妃羞涩一笑:“那臣妾就明白了,看来殿下今日又有开心的事。”

“是啊,挺开心的。”太子拍了拍太子妃的手:“本宫呢……喜欢刚正不阿,无欲则刚的人,但这人才啊,要是完全无欲无求,那除非是大智近圣,不然就是大奸若忠,而前者到底是极少,后者又极为可怕,特别是年轻气盛之人,永远端直,永远没有欲望,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本宫不敢用。”

“这么说,殿下是找到了他们心之所欲,总算放心了?”

太子微微一笑:“算是吧,有趣的是,他们让本宫觉得有所欲,有所求的方面都一样,都是为了一个情字。”

太子妃闻言掩口而笑:“殿下似乎很意外。”

“意外,也不意外,算是高兴吧,耽于情爱之人,总比恋慕权势金钱的多些人情味,只要抓住这丝人情味,不难得到他们的忠心。”太子拉起太子妃的手轻轻阖在双掌之间:

“阿妩会不会觉得,本宫利用他们的专情来节制,有些残忍?”

太子妃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他们所求,正是殿下能予,自然感念殿下的恩德,殿下并未夺走什么,而是令他们心想事成,与‘残忍’二字,南辕北辙,刚刚殿下也说了,你喜欢有人情味的人,是因为殿下也是重情之人,自然喜欢跟自己相似的人才。”太子妃说完这些,太子脸上笑意却淡了三分,她虽然不解,却难免心慌,咬了咬唇便福身告罪,太子被逗笑了:

“阿妩说得甚是,本宫只是在感慨,果然最懂我的还是你,倒把你吓成这样。”说着便将她扶起,一把搂住纤腰拢在怀中,吓得太子妃赶快四顾,背后的侍从们倒是都知趣转过了身去,太子满意地看着她因惊惶羞涩更显可爱的面容,也不再吓唬她,从袖中掏出一支精巧的缂丝凤钗,为她插在发髻上:

“花朝节了,给我的阿妩添妆。”说完,便在太子妃羞涩笑意里牵牢了她的手,出门上车往州桥方向去了。

此时花朝宴已过半,东宫侍从们按惯例搬来铜壶和去了头的羽箭,请各家郎君娘子二人一组比投壶,大家不拘男女各自寻了自己相熟之人,自然最多的就是成亲或尚未成亲的有情人们。

“我从小不爱玩儿这个,总输……”盛时行看着刘崓,无奈地笑了。

刘崓报之以微笑:“既然是玩乐,输赢也无所谓。”

“你擅长这个吗?”盛时行目录期许。

“没玩过。”刘崓看向铜壶那边:“看着挺简单。”

盛时行转头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没玩过也不至于吧,这不是宴饮节庆惯常……”

“我要是说,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节庆宴席,你信吗?”刘崓微挑唇角看着她,笑眯眯的:“我只在家过节庆,青州根本没这么多道道儿,洛阳府里也不讲究这些,在营里……箭都是带头儿的。”

盛时行闻言一愣,一时钦佩,心酸等诸多情绪涌上,以桌子为掩饰伸过手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有什么大不了,我最讨厌投壶了,总是输,今日不玩儿,看他们你争我夺去。”

她气哼哼的样子把刘崓逗笑了,紧紧回握住她的手:“我就跟你随便聊两句闲篇儿,怎么还像是要气哭了?不然这样,今日我让你赢一次。”

盛时行转头愣了愣:“我不,说不玩儿就不玩儿。”

“你不是不想玩,你是不想输。”刘崓一句话说到了盛时行心坎上,她动摇了。

此时恰好端着箭矢的侍从也走到了他们二人面前,刘崓示意盛时行拿了箭矢,众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他们这边——毕竟刘崓大梁战□□头是响当的的,盛时行逢投必输的名头也是……颇有些人知道。

盛时行哭笑不得:“你们吃酒便吃酒,看我作甚。”

便有相熟的同僚善意揶揄:“嗣音呐,今日有大将军带着你,你就别自己投了。”

盛时行虽不生气,但嘴上也不饶人:“输赢怕什么,不是求开心吗!”

赢来对面一片赞叹笑声,大家又怂恿她快投。

盛时行转头看看刘崓,递出箭矢:“要不然你替我吧。”

刘崓轻轻倚在凭几上,一脸闲适道:“我替你,别人还有可能赢吗?”

这话自别人口中说出来可能会引人侧目,认为他过于托大,可刘崓说出来,在场众人心中都是一省:的确如此。

盛时行无奈只能笑着举起空箭,保险起见先对准了壶腹,可是一出手,她就觉得不对,马上蹙眉一叹:“哎,又……诶?”

她明明看到那箭矢冲着铜壶前面的地上去了,却无端往前窜了一下,前端刚好插入壶中,晃晃悠悠地落入壶腹。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刚想转头看刘崓,却听他轻笑一声:“再找找感觉,三箭之后试试壶耳。”

“……”一共就五支箭,他这意思是都能给弄进去?

盛时行心中赞叹,他是没替自己投壶,但选了更了不得的办法……

有了刘崓保底,盛时行倒也没气馁听之任之,第二支箭更努力地瞄了瞄,这次自己都知道成了,背后之人也没出手。众人见状一阵叫好。

后面两支却不知是紧张还是手滑,不是偏左就是偏右,可最终还是稳稳当当落到了壶腹中,盛时行没敢回头,心里却是大叫:究竟怎么弄的,这不是仙术吗!

最后一支,盛时行拿在手里只觉得按刚刚那方法很难投中壶耳,正犹豫着,身后很近的地方突然传来刘崓的声音:“没事,投吧。”

盛时行吓了一跳,回头正对上他含笑眉眼——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起身站在了自己身后,整个人被笼罩在他的气场里,盛时行仿佛都有了信心,仔细瞄了几下便将箭矢朝着壶耳投了过去,即将出手的一瞬间,只觉得手肘被他轻柔地一端,回过神来箭矢已经应声插入壶耳之中。

这一下对面爆出叫好声的同时,也有不少起哄说她作弊,要罚的声音传来,盛时行也跟他们说笑辩驳:“本就是二人一组,前面都是我投中的!”

刘崓却只是含笑看着她跟相熟友人们笑闹,欣赏着她难得不那么端肃的可爱样子。

闹了一阵,盛时行被同僚们揶揄地无奈而笑,刘崓上前轻拍她肩膀:“罚就罚吧,我替你。”

众人这才止住喧闹,看着他们打算怎么“受罚”,刘崓看了看长史,示意他发话,长史笑道:“这奖罚也不过是个乐子,诗书也好,才艺也罢,武宁侯自定就是。”

刘崓颔首而笑:“在座都是蜚声京师的才子翘楚,某一介武夫若论诗文不是班门弄斧么……”他这话出口,对面自然也是不少人客气说他过于自谦什么的,刘崓对着刘冲一擡手:“阿冲,取琴吧。”

刘冲闻言赶快打开琴匣,从里面小心托出一架瑶琴放在专门准备的琴几上,刘崓落座时,整个厅堂内鸦雀无声——众人都很好奇,这位征战沙场十载,杀敌无数的悍将,与君子之音的七弦琴碰到一起,究竟会激发出怎样的琴音,会不教杀伐之气冲了伏羲之音?

不过待刘崓轻拨琴弦,洋洋琴音笼罩在厅堂之内时,众人心中的猜测便都转做惊叹——七弦琴之所以为君子之音,皆因起较之其他乐器更重心境,无论技法高低,只要懂琴之人,总能从曲中听出几分操琴人的心胸境界,而令在座各位才郎淑女们惊讶的是,刘崓这一曲莫说杀气,就连刚刚众人投壶连诗飞花令积攒下的一丝好斗争伐之气都一时散尽,只余疏风朗月,空谷芳兰之感。

几句过后,盛时行听出来了,这是那日他将自己弹困了的曲子,当时她就觉得那首琵琶曲中似有琴意,原来果然是琴曲。

思及此处,她心念一动,走到林家娘子面前低声道:“霏姐姐,可否借锦瑟一用?”

林霏自然明白她是想效法故人做琴瑟和鸣,心中替她欢喜,赶快将锦瑟托给了她,盛时行索性走到刘崓身边席地而坐,跟着他的琴曲以锦瑟相合,清朗琴音配上柔美瑟声,令在座众人更是如痴如醉。

不多时琴音收尾,盛时行对最后几句不怎么熟悉,只是跟着刘崓的调子走,擡眼看向他时,却见他恰也看到自己,目光中是唯有二人才能明白的意思,盛时行心念一动,瞄着他琴弦的位置也和了一个音,恰好押上,琴音悠悠,瑟声袅袅,交缠着归于静谧。

音息许久,厅堂内依然落针可闻,直到楼梯那处传来一声赞叹,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太子已到但未令通禀,做了个伫步听琴的风雅客。

众人赶快起身恭迎太子,东宫落座后,对刘崓笑道:“常听长公主姑母说起,武宁侯乃是当朝周郎,今日本宫还是第一次听你抚琴,果然名不虚传。”

刘崓心中无奈,暗道千防万防没防住他,但也只能起身谢过,又着意自谦了几句。

太子又道:“嗣音也是,当初在文华殿读书时也没听你说过还会鼓瑟,不愧是京师第一才女,本宫看书中所写‘琴瑟和谐’心向往之,却不知是何等意境,今日总算是亲耳听到了,却不知此曲何名,何人所做?”

刘崓赶快擡手回道:“殿下见笑,此曲乃下官一时有感而作,粗疏鄙陋并无名字。”

他这一言出口,不但太子微微动容,在座各家郎君娘子更是惊叹——琴意已是出类拔萃,居然连琴曲都是他做的?

东宫阖掌笑道:“怎说粗疏,此曲听来令人如浴暖阳,却又提振精神,恰如这仲春时节,万物生发,欣欣向荣,今日恰是花朝,若武宁侯觉得可以,‘花朝令’这个名字,倒是有几分恰当。”

刘崓自然明白自己随性制作能得东宫赐名乃是荣耀,也是太子想借此向众人昭示什么,赶快起身谢过他赐名。

太子十分开怀,宴席的气氛也再次热闹起来,这一场花朝宴后,再也无人敢猜度刘崓在东宫眼里的分量是不是足够,也无人敢拿他的旧事和容貌打击盛时行了。

毕竟羡慕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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