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现代（2/2）

回到家之后，竹瑶用热水冲了冲手。

外头天气逐渐降温，好像也是时候把衣柜深处的手套拿出来戴了。

她心中琢磨着，走出卫生间，看见南哀时盘腿坐在地毯上。

他的手肘搭着沙发，指节支着额，一页一页地翻看茶几上随意散落的相簿。

竹瑶：“……！”

“你怎么在看那个！”

那相簿里头都是她的照片，她这里有一份，父母家里也有一份。

都是青春年少时拍的，那时候长得青涩，瞧着还有些内向害羞，反正与现在很是不同。

南哀时稍稍仰起脸：“不能看吗？”

竹瑶站在沙发后面。

从这个角度，她可以看见他松垮衣领之下的锁骨，也能看见一点儿苍白的肌肤。

……虽然说那一片胸膛，她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但也不知道是场景不同，还是南哀时此时的模样太过居家无害。

这一回，竹瑶下意识扭开眼，脸腾一下红起来。

“……能，”她假装若无其事地在南哀时身边坐下，也盘着腿，嘀咕道：“就是没什么好看的。”

南哀时扯着唇角，似是呵笑了一下。

“怎么没有你幼年时的照片？”

他这样的天生邪魔并无幼年形态，但南哀时如今已经得知，真正的她，是一个人类。

是曾被他蔑视的凡人。

南哀时垂眸，看着相簿中的那些照片。

不知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存留下来，那般鲜活，好像过去的她就在眼前。

“那时候没有拍，”

她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想细说，很快转移了话题：“说好今天你过来，我教你认字。来，你可不准逃避现实。”

那些卡片被竹瑶摆在桌上。

每一张上面都刻了一个大字，旁边是一个充满童趣的卡通图案。

南哀时安静了一会儿，神色自若地“嗯”了一声。

墙壁上的时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竹瑶拿着卡片，教南哀时念字。

她完全没有当小老师的经验，其实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自己教不教得好。

但看南哀时一副正经听课的模样，她又得到了一点儿自信，自己先读一遍，让南哀时跟着读。

偶尔还会绞尽脑汁地想一些例子。

“这是听，”竹瑶点点自己的耳朵，“就是用耳朵去听。”

“这是读，”她又点点自己的嘴巴，“像现在这样，你跟着我读。”

南哀时照念。

或许是因为完全放松了下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儿慵懒的哑。

很好听。

竹瑶注意力被分散了一瞬，又连忙集中。

“听”、“读”两张卡片被放到一旁，她看着上面的文字，忽然顿了一下。

听读。

听、读。

……听、读？！

竹瑶僵在那里，好像遭遇了一道晴天霹雳。

南哀时听得懂她说的话。

也会说她这里的语言。

在其它位面中的时候，因为系统的加持，她能够明白那个世界的语言和文字，沟通上并无阻碍。

于是在南哀时过来后，她与南哀时能够沟通这件事情，也很自然而然地被她下意识默认、接受了。

……所以。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南哀时能听能说，按理来说，应该也能认字才对吧！

竹瑶默默石化在那里，忍不住猛地扭头，看向南哀时。

她的眼神中充满控诉，然而南哀时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还疑惑又无辜地看着她。

竹瑶沉默片刻，又把头扭了回去。

她又很是镇定地教了几个字，然后说：“我们来抽查一下刚才学习过的字吧。”

南哀时点头。

竹瑶继续镇定地说：“说起来，现在几点了？”

南哀时擡头去看时钟。

——唰！

竹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从卡片堆里抽出了一张之前没有教过的卡。

“这是什么字？”

南哀时闻言又垂下头来，目光落在卡片上。

他不说话了。

于是方才急中生智出了一个馊主意的竹瑶这才反应过来，像魔尊这样的人，定然能够察觉出，这张卡片，他方才没有见过。

她又定在了那里，觉得好懊恼，却还要继续强作镇定。

还没有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做，就看见南哀时的目光从卡片上移开。

他看向她，支在沙发上的手也放下了，稍稍抿住唇。

“……是我不好。”

竹瑶眼眸稍稍睁圆了点儿：“……？”

她后半拍地意识到，他这是把事情直接挑明了。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南哀时又开口。

“假装不识字，骗了你。”

他说，“是因为欲要靠近你，不愿拒绝你的邀请。”

竹瑶：“啊、啊……”

他倾近了些许，低声说：“是我想要多和你在一起。”

竹瑶又开始觉得有点儿晕晕乎乎的了。

墙壁上的时钟秒针滴滴答答地转，眼前人探出舌尖，稍稍舔了舔唇。

脸颊被带着凉意的苍白手指捧起，呼吸慢吞吞交错。

桌上的卡片散落在地毯上，竹瑶的视野陷入一片暗色。

……什么不敢说话。

她脑海中泛着迷糊，忍不住想，他明明还是很会打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