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现代（1/2）

番外·现代

原来定好的计划不用再实施下去，夜晚顿时便显得空闲了起来。

竹瑶逃也似的离开客厅去厨房里接了一杯冰水，仰着脸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口。

脸上余温终于散尽，她用泛凉的掌心贴了贴面颊。

——情人节的夜晚，该做些什么好呢？

竹瑶捧着水杯，慢吞吞返回客厅，很没有创意地说：“我们看一会儿电影吧。”

“嗯？”

南哀时尾音稍擡，似是疑惑，“电影是何物。”

这东西在仙魔位面中好像没有类似的替代品，竹瑶拿起丢在沙发上的遥控器，边打开电视，边琢磨着该怎么解释。

“就像你喜欢看的那些戏。不过，不是真人在演，而是用一种方式录了下来，随时都可以重新回顾。”

“这样一想，”竹瑶眼眸眨巴眨巴，瞅了南哀时一眼，“你说不定会很喜欢。”

南哀时的目光随着她的话落在了屏幕上。

那张黑幕亮了起来，上方画面频频转换，令他有些眼花缭乱。

竹瑶本来想选一部都市甜蜜恋爱剧，毕竟今天可是情人节。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看一部古装奇幻剧也不错，也许可以让南哀时更快地接受“电影”这个概念。

打定主意之后，竹瑶选择了一部最近正热的奇幻剧。

她其实有挺久时间没有这样好好地坐下来追一追剧了，所以此刻兴致高涨。

小跑着去关了客厅的灯，又从橱柜里找出了点儿零食。

没有爆米花，但巧克力、果冻、糖果这样的小零点倒是很充足。

竹瑶把零食满满当当地摆了一茶几，然后把沙发上的枕头拽了下来，自己抱着一个，又递给南哀时一个。

“喏。”她眨了眨一边眼，“看剧的仪式感。”

南哀时坐在那里，看着她在客厅里蹿来蹿去。

像是一只精力充沛、兴致勃勃的猫咪。

周围的一切骤然暗了下来，只有那古怪幕布上映落着浅浅微光。

怀中被塞进了一个枕头，她终于弯腰坐好，舒适地靠在了他的身边。

南哀时忽然觉得很放松。

不同于从前的慵懒，也不同于以往的散漫。

这一块小小的、茶几与沙发之间的昏暗角落，好像突然抚平了他身上心底的所有利刺与戾意。

他手指捏了捏抱枕，也与她一样，头靠着身后沙发，擡眸看着屏幕上变幻的画面。

……然后。

过了三十分钟。

南哀时觉得，那被抚平的戾气，又一点一点地升起来了。

身边女孩儿拿着纸巾，一下一下地吸气。他只要转头一看，就能瞧见她通红的鼻尖，还有泪汪汪的眼。

她哭了。

说不清缘由，但南哀时不喜欢看到竹瑶哭。

或许是因为在余日湖底的时候，她眼中蒙泪，身体打着颤，那副脆弱又可怜的模样，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

想要毁灭什么的欲/望，也随着那一段回忆的浮现，铺天盖地地涌来。

南哀时不自觉地扯了扯束在脖颈上的细细项圈，坐直了身体，侧过去看她。

“怎么哭了。”

竹瑶哽咽着：“他们……他们太可怜了。”

她也不想哭的。

——但是这部剧真的好虐！

女主被罚，降下人间，成了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记忆全失，一世一世地轮回。

而男主仍然是高天之上清贵的仙，无故下不了人间，只能在天上独自看着女主。

看着她牙牙学语，看着她渐渐长大。有时会看见她与另外一人陷入爱河，有时又会看见她独自一人了却一生。

竹瑶难以避免地想到了她与南哀时。

攥在手中的纸巾很快就被浸湿，她想要把脸埋起来，却被南哀时轻柔擡起。

“别哭。”

他说，指腹带着点力道，擦了擦她的眼角。

“别为着旁人哭。”

等竹瑶缓过来，电影已经到了尾声。

她已经不哭了，捏着纸巾，人还有些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哀时看了她一眼。

手中的抱枕已经被他无意间捏扁了，南哀时面色有些暗，神情在昏暗中不甚清晰。

那般明亮好看的眼，怎么能哭得这样伤心。

他忽地开口：“那两人是谁，我去将他们找来，由你处置。”

竹瑶：“……”

南哀时幽幽道：“献上这样的戏，其心可诛。”

竹瑶还以为这是什么别致的安慰方式：“……哎、哎？”

南哀时偏头看她。

竹瑶这才意识到他眉眼泛着冷，天生上扬的唇线也压得平直，好像确实是在生气。

“不是、不是，”她有点儿哭笑不得，方才的难过心绪也被这出插曲给搅得乱七八糟：“你真的误会了。”

南哀时不语，就那样拧着眉，定定地看着她。

自从竹瑶第二次进入位面世界、与他重逢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南哀时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有点儿冷的表情了。

眼看着一直很守规矩、被桐主任屡屡表扬的“高危人物”，好像有了一点儿打破规矩的兆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他坦白。

“我只是想起了我们。”

南哀时似是怔了一怔。

她其实不太好意思说这些，不太想让他知道自己刚才哭得那么惨是因着这个缘故。

但其实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好像迟早要一起面对。

竹瑶顿了顿，扭过头，去看已经暗下来的屏幕。

她没有看南哀时，手指卷了卷抱枕的边边，轻声说：“……我也只是一个凡人。”

“总有一天会离开，说不定会有转世，也有可能会直接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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