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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烟雨(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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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烟雨(三)

这绝对是林霜似在林家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情。

不止林家众人,甚至连长涧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在所有人制止之前,林霜似已经牵着长涧的手,从窗口一跃而出,踏着晚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直到两个人停下,长涧都还没从这种震惊中回过神。

林霜似停在山前,拉着长涧要从山道上去。

长涧跟在她身边,好像还陷在梦里。

“林小姐,你说私奔就私奔了。”他有点忧愁,“我完了,我这辈子也进不了林家的门了。”

林霜似神色淡淡,好似这件事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她安抚道:“晚些我们回去,同爹认个错就好了。”

“啊?”长涧说,“还要回去?”

林霜似语气认真:“不回去你就真的进不了门啦。”

“为了你心心念念的名分。”她莫名低沉,“现在我们得去找一个人,她同意了,爹也就同意了。”

长涧转脸看她,却并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只能更用力地握住林霜似的手。

山路泥泞湿滑,越往山上去,便越发有种阴凉感。

林霜似的发还披散着,两人牵着手,长涧便记起那支簪子还在自己手心,便拉拉林霜似,让她停下来,替她挽发。

林霜似就站着,望着山道之上星河远阔,容纳世间万千百态。

长涧捣鼓半天才终于挽出一个像模像样的,林霜似摸了摸,也看不见,就没太在意。

山道上了一半的时候她转了个弯,走上了一条杂草丛生的岔路。

长涧问她要不要点一张明光符,林霜似默了半晌,像在仔细回忆什么,最后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半拔剑出鞘。

她的剑是新铸的。

林霜似的认主之剑有两把,一把是含宵,悟道所赠,已经被熔了。

一把就是如今这把,名为霜见。

林霜似从无尽海中出来之时,有一块天外陨铁的碎屑落在她发间,纠缠着被带了出来。林霜似将陨铁熔铁水中,合着自己的一点血肉,铸成了这把霜见。

剑身发出莹莹的光泽,勉强照亮了前路。

走到尽头,长涧才终于借剑光看清了林霜似带他来的地方。

是一处坟茔。

林霜似将剑放在碑前,剑光映亮碑面,上面什么字也没写。

周围也立着一些坟冢,长涧看清上面写着林姓。

那这是……

林霜似半跪下来,衣裙落在地上,终于被黄土所染脏。

她似乎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有些手足无措地向前伸了伸手,却又在即将触到碑面时猛然缩回来。

“这是我娘。”林霜似说。

这个词对她来说有些陌生,林霜似说时便觉晦涩。

林霜似已经记不清她的娘亲长什么模样。林雪如告诉她,娘亲是世上最为温柔也最为强硬的女子。

林霜似便凭借家中那幅褪色的画像想象母亲明氏的模样。

林霜似想,她的确是非常强硬的女子,不然不会高瞻远瞩,为女儿打造防身的毒针藏在袖口的刺绣中。

“我其实,不记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林霜似伸出一指,像是隔着幽冥,重回幼时,勾连着那个面容已经模糊的母亲。

“但她为我留下了诸多荫蔽。我生在林家,其实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娘走后一年,哥哥去了天干山,我在家中其实是有些孤立无援的。那时候我有位乳母,是我娘的身边人,她贴身陪着我,我才免于被诸多暗箭所害。”

长涧一同在她身边半跪。

林霜似的侧脸泡在漏下的惨白月光下,面对着这方无字的碑,她像个迷茫的天涯浪客。

“后来我失去了威胁,但我也失去了能够再向我讲述母亲模样的人。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有机会能够了解她。”

林霜似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声音放得无无限轻柔。

“可六岁的时候,我在她妆匣的夹层中,发现了一封信。”

六岁的林霜似已经初具霜雪之心。

在江阳,与她同样年纪的小姐姑娘们喜欢跟随十几岁的小姐们一同踏青、赏花、品茶。

作为江阳最大家族的小姐,林霜似是所有人眼中头等位置的贵宾,自然每一次都会收到邀请,但她从来不去,也从来不举办类似的宴会。

她一心记着要上云上山修仙,因而对于旁的事情都不上心。

小小的孩子,乍一眼看上去比大人还要冷静成熟。

那一次是她难得松口,因为发出邀请的人家的女主人与她的母亲是闺中密友,林霜似不想拂了女主人的面子。

她有时闲来无事,会去翻看母亲的书房,母亲书房中的书能看的她都看了,剩下许多她看不大懂,也就没有强求。

那日出发前,林霜似惯例去了一趟书房,好奇心驱使她打开了放在桌上的妆匣,看里面的口脂螺黛。她将它们拿出来,又放回去,像是借此试想母亲曾经会怎么用它们上妆。

然后她推拉间,听见一声细响,从夹层间露出纸页的一角。

林霜似取出来,才知道那是一封信。

一封藏在妆匣中,如果没有人去翻找,也许会永不见天日的信。

“信里其实没写什么。”

“她好奇怪,藏下这样一封隐秘的信,其实只是想对我说,霜似,你出生那日江阳下了好大一场雪。就是这样一件事。”

“我想过很久她为何专门写信告诉我这件事,她想告诉我什么?后来我来看她,瞧见她的碑,我便知道,她真的只是想告诉我,那日下了好大一场雪。”

六岁的林霜似不明白,揣着那封信如获珍宝,问遍所有人试图知晓母亲的弦外之音。

十六的林霜似恍然大悟,那封信于是成为她与母亲间唯一的连接,被她爱护有加。

而现在的林霜似,终于要做与母亲相同的事。

“娘亲。”林霜似说,“今日我来,是想告诉您,我找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无字碑上无喜无悲。

多年前明氏缠绵病榻,写下信笺藏于妆匣中告知女儿,年年薄雪的江阳曾下过好大一场雪。

多年后林霜似深夜入青山,也只是想让母亲见一见她想要共度余生之人。

回到主宅时,正屋的灯火通明。

林雨若就守在大门前,见林霜似带着人回来,眼睛都要眨抽筋了,也没见林霜似领会他的意思。

长涧颇为忐忑地跟在林霜似身侧。

进了屋,便发现不止是林父,祖父与祖母也都醒着。几人直直盯过来,那视线如同化作实质,要在长涧身上烧出六个大洞。

“爹,祖父,祖母。”林霜似相当冷静地喊,“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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