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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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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若今日不在屋里,进宫陪着皇后说话了,就连商商也被带着一起去了。

他一个人呆着也无趣,喝了醒酒汤之后就躺在软塌上睡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他梦到了没有姜若的时候。

他还是安王世子,因为头疾难治,他难以入睡的时间不断加长,整个人的性情更加阴郁晦涩。最后连身边的人都受不了,一个接着一个相继远离他。

外人对他的评价也更加糟糕,一盆盆污水泼洒过来,没有一个人记得他曾经也是人人称颂的儿郎。

但是他还是按照既定的命运去了江南。

去之前,他将所有人的后路安排好,就连长喜和长乐都没有带,只有孤身一人的信和不顾劝阻执意跟着去了江南。

他的行动更为果断,也更加偏激。

从查江南的公账为切入,顺着查户田的登记,很快找到了那些世家的犯罪的证据。

正准备动手时,迎来了世家的疯狂反扑。

江南一带爆发了瘟疫,并且瘟疫完全不受控制地迅速蔓延开,更加要命的是这时候还发生了水患。

粮食和药物成了救命稻草,也成了谈判桌上最大的筹码。

他还梦见了施意卿,那个已经不再年轻的老头,即使没有他的威胁也勇敢站了出来,各方奔走呼吁筹措粮食和药物,却收效甚微。最后在去天水街时,被暴动的民众用砖头砸死。

死之前,他倒在血泊中还在喃喃念着:“再等等,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可是没有人。

整个江南都成为炼狱一般的存在,哀鸿遍野,饿殍满地。

他是上过战场的,自诩自己见过两分市面,可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

他们在史书上没有任何姓名,或许是叫小花小草,又或者叫初一初二。他们怀着对生活最大的热情去相信怀有希望的明天,最后却在惶恐不安中麻木地死去。

梦中的他带着侍卫闯进世屯粮的点,鲜血从手中锋利的剑尖上滴落,漠然看着士兵将粮食一袋袋搬走,然后继续赶往下一个地点。

然后,他死在了世家的围杀当中。

世家也不敢将事做得太过分,杀了他之后拿到他手中的证据,便一改之前吝啬的模样,开始开仓放粮救治百姓。

江南文人将赞颂他们的文章吹得世人皆知,所有人都在说他们是好人。于是灾情过去之后,更多的人自愿成为隐户,开始为世家卖力。

江南似乎恢复过来了,又好像没有。

他看见江南越来越富饶却交上去的税收越来越少,看见世家越来越繁盛而百姓的生活越加窘迫,看到那些反应过来的民众拿着置换田亩的单子找上门想要换回来却被打断双腿……

所有人都在怪那场灾难,更怪他手段阴鸷残忍,怪他性情孤不听劝告,怪他的不作为也怪他纸上谈兵。

所有是他、不是他的罪名接踵而至。

而在一片骂声当中,不曾有人记起,他当初来江南是为了救人。

就连皇上和太子在提起时,也只是说一声“可惜了”。

那样的梦境过于真实,真实到的像是刚发生过一般。

他被困在梦境当中,反反复复经历着百姓在自己的眼前的一个个死去,一遍又一遍直面那些人对自己的口诛笔伐。

每经历一次,都感觉有人在自己的鼻尖上覆了一层湿帕子,呼吸逐渐被逼停,最后到喘不过气的程度。

而就在这时,他感觉脸上一阵疼痛,像是不断有人在拍打着。

他逐渐清醒过来,对上的是一对单纯无辜的眼睛。

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朝着他甜甜地笑着,甚至露出里面刚长出来的两粒洁白的牙齿,“呀呀!”

见他醒了过来,商商高兴地不行,又对着他的脸颊拍了下去。

而女子坐在暖榻的边上,无辜地朝着他笑:“我刚刚已经告诫过他了,可是他根本就不听我的话。”

姜若无疑是好看的,傍晚微弱的视线透过厚重的纱布透过来,落在她瓷白的脸上。也只需要这么一点光,她五官的优势就会在眼前无限地被放大。

笑起来时,圆圆的眼完成了好看的形状,眸子亮晶晶的。

能轻而易举地让人想到一切有关于美好的东西。

他原本还沉浸在梦境当中,背后冒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此刻倒是回过神了。

伸出两根手指夹着孩子的胳膊,颇为嫌弃地将孩子推到一边,嗓音沙哑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没一会,皇后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就留着我说了一会话。”姜若知道他今天和唐稽山一起出去,就是没想到他会喝这么多的酒,就在暖榻上睡着了。

“你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还出了一身汗。”她不太确定地探过身体,要去摸他额头。

只是还没有碰到男人的额头时,就被人拽着躺了下来直接抱在怀中。

等切切实实能感觉到从女子身上传来的触感时,他才勉强能从那场噩梦中清醒,才能分得清现实和梦境一点都不一样。

他也就更加庆幸。

还好,还好他遇到了姜若,所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你身上酒味好重啊!”姜若推拒着,有些嫌弃。

“这就开始嫌弃了?”顾淮安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

简单的触碰就会引起一发不可收拾的反应,他原本没准备做什么,可也有些情难自控。

就在他要加深这个吻时,旁边的商商还以为爹爹和娘亲在做什么,也爬了过去“咿咿呀呀”,学着他们的样子在他们的脸颊上分别亲着。

顾淮安的脸直接黑了。头一次觉得早要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姜若直接推开他,将商商抱在两个人中间,看着他抿唇笑着,模样狡黠。

顾淮安心中那点还没生出来的郁气,直接就散了,跟着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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